圣亚当路的夜景很美很安静，藏身所风平浪静。
    “厉先生。”
    “厉先生。”
    司机将车一开进去，隐藏在暗处的保镖立刻走出来。
    厉楚恒冷着一张脸走进去，武江一行人跟在后面。
    “厉先生。”站在房门口守卫的保镖立刻将门打开。
    厉楚恒一个人走进去，背影凌然。
    剩下一行人在外面，守门的外国男人忍不住问道，“武头，里边那小孩子是谁？是三少爷的私生子？”
    上次三少爷将一个女人、一个小孩带过来避难，他们就很想知道了。
    “不该问的别问。”武江冷冷地道。
    len基本都是跟着厉老，庄园里有那么多人也未必个个见过len，更别说外面的保镖了。
    “是。”外国男人噤了声。
    厉楚恒走进房内，一双冰冷的黑眸扫过卧房内的一切，准确地捕捉到坐在床前的小身影上。
    len坐在床边的地毯上，拿着纸孔雀在玩。
    见他进来，len立刻乖乖站起来，小脸上的泪痕未干，一双眼睛被水洗过一样，出声道，“父亲。”
    “爷爷要见你。”厉楚恒冷漠地瞥了他一眼，坐到他旁边的沙发上，身体微微向前倾。
    一听到这句话，len的身体立刻缩了下，反应剧烈地摇头，“我……我我要萌萌，我要萌萌……”
    厉楚恒深深地盯着他，len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下头结结巴巴地说道，稚气的声音很弱，小手捏紧纸孔雀。
    ……
    厉楚恒没有说话。
    len站在地毯上，一双漂亮的眼睛盯着地板，大气也不敢出。
    房~间只有他们父子两个，气氛静得令人生寒。
    良久，厉楚恒才冷声问道，“她对你很好？”
    len立刻拼命点头，拿起地上的背包，小手小心翼翼地拉开拉链，从里边拿出画笔盒走到厉楚恒面前晃了晃，放回去，又拿出cd礼物盒出来摇了摇，像是在显摆一样……
    像是寻求认同一样，len的眼睛期盼地盯着厉楚恒。
    “她送的？”
    “萌萌……萌萌自己做的。”len捏着被玩得已经有些蔫的纸孔雀，语气有些激动，“送给我，送给我她。”
    “是她送给我。”厉楚恒漠然地纠正他的语误。
    len稚嫩的肩膀缩了缩，跟着乖乖说道，“她送给我。”
    厉楚恒看着他又小心翼翼地将纸孔雀折平放进cd盒，再放进背包里，拉起拉链，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把拉链拉坏似的。
    “武江一会进来教你怎么在爷爷面前说话。”厉楚恒低沉地说道。
    “……”
    len抱着背包顿时激动地往后退，“我要萌萌，我要萌萌，我不要爷爷，我要萌萌……”
    “如果你想顾萌萌死，就继续闹！”
    厉楚恒盯着他的脸，字字冷若寒冰。
    len的肩膀又缩了缩，一个劲地朝后退道，“我要萌萌，我要萌萌，我要萌萌……”
    “砰——”
    len摔倒在地上，小手还是紧紧抱着背包，小鹿般的眼睛望着厉楚恒，有些害怕。
    厉楚恒没有上去扶他，任由他一个人摔坐在地上。
    他身上还穿着顾萌萌给他换的新衣服，帅气的衣服，暖调的颜色。
    厉楚恒冷冷地盯着他，没说一句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最终，len抱着背包从地上站起来，望着厉楚恒弱弱地问道，“为什么会死？”
    “要是你在爷爷面前乱说话，她就会死。”
    厉楚恒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我……我要见萌萌。”len又重复着说道。
    “那你只能看到她的尸体。”
    “我……我……我……”len我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往下说了。
    “你自己想清楚。”
    厉楚恒冷漠地说道，从沙发上站起来往外走去。
    len站在原地看着他，有些懵懂有些惊恐，手越发地抱紧背包。
    修长的手拉开门，厉楚恒回过头来，看向len，眸子深邃，“你很想见顾萌萌？”
    len忙不迭地点头。
    和叶佳贺分别后，顾萌萌开车回家。
    忽然之间，她很不想回到家里，她给len买了太多的玩具和生活用品，甚至连儿童保姆都是专门为他找的。
    再见到那些，她一定会更加len。
    叶佳贺说，她和len的十几天相处时间已经是际遇，不该强求更多……
    可如果注定len和她的缘份只有十几天的短暂时间，那她还不如不要这十几天……
    如没开始过，那什么感觉都不会有。
    不会牵挂，更不会难过。
    就像她和厉楚恒的孩子，如果早知道这孩子生下来会夭折，还不如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上。
    手机提示有电话。
    顾萌萌调整了下状态，戴上耳机，继续开车，开口说道，“喂，我是顾萌萌。”
    “……”
    那边只有一片沉默。
    “喂？”顾萌萌瞥了一眼手机屏幕，是个未知号码。
    是恶作剧么？
    顾萌萌正要挂掉电话，耳机里便传来一声稚声稚气的声音，“萌萌……”
    顾萌萌猛地刹住车。
    “lg？”顾萌萌错愕地喊出声。
    那边没再说话了，又剩下一片沉默。
    顾萌萌连忙抓向手机，调到视频模式，很快，视频接通，手机屏幕上显示出len挂着泪痕的小脸。
    顾萌萌的鼻子一下子酸涩，“lg……你现在在哪里？”
    顾萌萌从背景里只看到他身后的一面墙，很普通，没有任何的特色。
    len漂亮的眼睛盯着她，然后摇了摇头。
    “你在家里？”顾萌萌有些焦急地问道。
    len还是摇头。
    “你怎么会打我的电话？你把萌萌阿姨的手机号码背下来了？”顾萌萌问道。
    len张开嘴，报出一连串的号码。
    顾萌萌惊愕极了，len对数字好像很敏~感，闹钟看得懂，现在连她的手机号码都背了下来，还聪明地打过来。
    “你见到你父母了吗？”顾萌萌又问。
    len对着镜头点头，顾萌萌看着屏幕上漂亮的小脸，“他们对你好吗？是不是还要你睡前站立？”
    闻言，len摇了摇头，小嘴闭得紧紧的。
    “那就好。”顾萌萌松了口气，眼睛描到屏幕上的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三点了，顾萌萌错愕地道，“你怎么还不睡？”
    难道是他父母不让他睡觉么？
    len看着镜头沉默，又是摇了摇头。
    顾萌萌不明白他这摇头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是不想睡还是没办法睡？
    “lg，跟我说你现在在哪里好吗？萌萌阿姨去见你。”她不是要抢走孩子，她只是去见他一面而已……
    对，只是见一面而已。
    len还是摇头。
    顾萌萌凝眉，有些着急，“你跟萌萌阿姨说话好不好？你今天不是叫我了吗？多叫几声听听好不好？”
    他不是跟她开口说话了么，怎么还是只跟她点头摇头。
    len咬了咬唇，垂下眸片刻才声如蚊蝇地道，“萌萌……萌萌……”
    顾萌萌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乖……”
    “萌萌……我好好。”len对着镜头说道，黑眸在眼眶里转动着，稚嫩的声音有些僵硬。
    顾萌萌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他是想说：我很好。
    “真的吗？”顾萌萌问道。
    len又是点头。
    “晚饭吃得多吗？是不是比萌萌阿姨家里的菜好吃？”顾萌萌问道。
    “多。”len有些用力地说道，眨了眨眼睛又道，“糖醋好吃，萌萌做的好吃。”
    顾萌萌一下子笑出来，“那你……什么时候出来，萌萌阿姨做糖醋鱼和糖醋小排给你吃，怎么样？”
    “……”len低下眼，没再说话了。
    “怎么了？”
    “我……我要睡觉了。”len抬起眼说道，黑白分明的眼里被水洗过一般，声音弱弱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是呵，已经三点了。
    “好，那你去睡。”顾萌萌点头，蓦地又道，“你以后要经常给萌萌阿姨打电话，好不好？”
    len对着镜头表演面瘫好久，才点了点头。
    “那……晚安。”顾萌萌微笑着说道。
    len看着她，没有动，黑眸盯着她，小小的嘴唇粉红，五官漂亮干净。
    顾萌萌也没有挂电话，互相凝视了几秒，顾萌萌才想起来问道，“lg，你这手机的号码是多少？”
    ……
    len摇头。
    “为什么不告诉我你现在在哪，也不告诉你的手机号是多少？”顾萌萌不解地问道。
    这样的行为模式……好熟悉。
    简直是厉楚恒的翻版。
    len挪开眼睛，然后报出一串号码，顾萌萌奇怪地问道，“你在看哪？”
    len立刻收回视线，黑眸紧盯着镜头。
    顾萌萌知道也问不出所以然，拿出车上的纸笔，说道，“再说一遍。”
    len又说出号码，顾萌萌低头记下来，再抬起头时，len对着镜头道，“我睡觉了。”
    “好，晚安。”
    顾萌萌微笑着点头，来日方长，现在有了len的手机号码，以后至少也能打电话找他。
    她今天奔波、担惊受怕了一天，现在看到len安然无恙，整个人才松懈下来。
    len还是没有挂电话。
    顾萌萌看了一眼时间，快四点了，顾萌萌主动挂掉电话，len的小脸蛋立刻从手机屏幕上消失了。
    只要len还好好的，就好。
    “萌萌……”
    看着手机屏幕上突然消失的人，len立刻激动地喊起来，伸手要去拿手机。
    厉楚恒坐在他的面前，收回手机。
    武江站在一旁，上面写着一串号码。
    “萌萌……萌萌……”
    len反应激烈地要去抢手机。
    厉楚恒冷冷地睨他一眼，len立刻安静下来，武江见状忙站出来说道，“小少爷，要是你在厉老面前表现得好，以后就经常有机会跟顾小姐通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