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吗？”楚世修目光一直停留在她的脸上，眼里有着期盼。
    他的目光太过执着，顾萌萌几乎无法与他对视，只能点头道，“嗯，很好吃。”
    “你还喜欢吃就好。”楚世修笑了起来，眼角弯弯的如一弯倒月，温柔似水，伸手轻轻擦去她唇边的饼屑。
    顾萌萌呆了下，下意识地偏过脸。
    楚世修的手僵在半空，并没有收回去。
    “阿修，股份转让书你下次带过来吧，我签给你。”顾萌萌有些不自在地转开话题。
    “我以为你并不想签。”楚世修苦笑一声，“那也算是顾叔的资产，你现在也没什么事做，不如过来楚氏上班？”
    上班？
    她对商业管理没有任何的能力驾驭。
    “我没兴趣，而且我现在的健康适应不了工作。”顾萌萌说道，饼在自己的手中，怎么吃都还是那么整一个……
    “那好，我明天带过来。”
    顾萌萌点头，困倦忽然袭卷而来，顾萌萌伸手按了按眉心，努力睁着眼睛，想让自己清醒一些。
    “又困了？”楚世修问道。
    顾萌萌颌首。
    “我扶你上楼睡觉。”
    “我自己就可以了。”顾萌萌婉言拒绝，楚世修一只手已经扶起她，“我担心你摔在楼梯上。”
    她越来越嗜睡，她能撑到现在还没瘫痪已经是很好的一件事了，若再不治疗，等她瘫痪以后即使有解毒剂，也会恢复得特别慢。
    楚世修扶着顾萌萌到她的公主床~上躺下，一堆的布偶和洋娃娃都被放在角落的沙发上。
    她小时候是很喜欢这些布偶的。
    顾萌萌精神不济，很快就睡过去。
    楚世修替她盖好被子，摘下她的帽子放到一旁，她的头发越来越薄了，她现在差不多连睡觉都不肯摘下帽子……
    “如果我带你走，你肯不肯？”楚世修轻声问道，明知道她听不到，即便听到了答案也会是否定的。
    没有厉楚恒，她也没有这么快就接受他……
    顾萌萌醒来的时候楚世修已经离开了，躺在床~上，望着那个被她锁上的柜子，里边是厉楚恒为她花了一夜时间做的模型，被她关在了里边。
    没有钥匙。
    打不开的门……
    “小姐。”房门被轻轻叩了三下，赫叔不轻不重的声音传来。
    “进来。”
    顾萌萌从床~上坐起来，上眼皮和下眼皮有些黏着，刚醒来她又困了，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她还以为自己能在厉楚恒身边呆到死的那一天，什么都是她以为……她以为的都是假的。
    赫叔走进来，站在她的床前弯下腰，目不斜视，手上拿着一支电话递给她，“有小姐的电话。”
    她的电话？
    谁会打电话打到这里找她？
    顾萌萌疑惑地接过电话放到耳边，“喂，我是顾萌萌。”
    电话里传来一个细微的声音在说，“小姐，顾小姐接电话了。”
    ……
    小姐？
    紧接着，顾萌萌便听到一个有些沙哑的女声从里边传来，“我是梁暖暖，可以出来谈谈吗？”
    梁暖暖？
    顾萌萌沉默了下，“好。”
    梁暖暖约她见面的地方是一个咖啡馆，梁暖暖明显哭过，摘下墨镜时眼睛红肿得厉害，让梁暖暖整个人看起来特别憔悴。
    少了一些名媛的风范。
    顾萌萌在她对面坐下，梁暖暖几次想开口却又欲言又止，顾萌萌主动开口，“你哭过？”
    闻言，梁暖暖惨笑起来，眼里有着悲伤，“连你都看出来我哭过了，世修回家以后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顾萌萌知道梁暖暖今天喊她来的目的是什么。
    咖啡端上来，顾萌萌捧着咖啡杯浅尝一口，低沉的小提琴声在角落里响起，小提琴手拉弦拉得格外认真……
    “我为上次在同学会的事和你郑重道歉，那时候的我还不成熟，做事方法比较极端。”梁暖暖见顾萌萌没有说下去，终于肯主动开口，目光伤感，“我真的很抱歉。”
    ……
    如果上次不是厉楚恒救了她，她今天也听不到梁暖暖的道歉吧。
    “你现在成熟了吗？”顾萌萌反应很淡默，她对梁暖暖没什么好感，但也不想去多计较什么。
    梁暖暖自杀也差点死了……
    而且梁暖暖是楚世修的妻子，她还能计较什么？
    “他是我的男人。”梁暖暖哽咽了一声，抬眸看着顾萌萌，“我很爱他，我有多爱他你想象不出来，为了他，我曾经那么努力地装成你的影子……我爱他，比谁都爱他。”
    ……
    梁暖暖一连说了几个爱字，语气很强烈。
    “你想说什么？”顾萌萌问道。
    “我爱他，我不能没有他。”梁暖暖有些激动，目光哀求地看着顾萌萌，“我们已经结婚了，我不知道你和e.s的厉总之间出了什么事，但是……我和世修已经结婚了。”
    梁暖暖说得有些语伦无次。
    但很奇怪，顾萌萌听得懂，“你让我离开阿修？不再和他见面？”
    顾萌萌的直截了当让梁暖暖的表情僵了下，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恳求，“可以吗？”
    “……”
    “我知道你身体不好，你要多少钱去治疗都可以，要多少佣人照顾都可以，钱不是问题。”梁暖暖说着又觉得自己说得似乎过份，忙道，“我不是用钱侮辱你的意思，你需要人照顾，这个我知道。”
    ……
    顾萌萌看着梁暖暖期期萌萌的样子。
    梁暖暖是成熟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任意妄为，一个名媛千金这么低声下气地跟她说话……甚至是在哀求她离开楚世修。
    好像以前那个高贵优雅的名媛影子在她身上正逐渐消失……
    “好，我会离开这里。”顾萌萌一口答应，没有任何的犹豫。
    顾萌萌答应得太快，梁暖暖反倒愣住了，“你……你会离开？”
    “我和阿修只是朋友，但你心里不舒服的话我会离开，因为我希望阿修有一个美满的家庭，没有猜疑没有争吵的家庭。”顾萌萌认真地说道。
    她说的是实话……她欠了楚世修那么多，不希望他的家庭因为她而生变，他应该有一个最幸福的家庭……
    大概是没想到顾萌萌会这么容易摆平，梁暖暖连声感谢，“你……真的和以前也不太一样了。”
    “欣赏我么？”顾萌萌冷淡地反问道。
    梁暖暖被她逗笑，只是笑容苦涩得厉害，“我还没学会欣赏自己的情敌。”
    没学会欣赏自己的情敌……
    不知道为什么，顾萌萌忽然想起了铃木奈奈……再想起铃木奈奈，她也没了什么恨意，那是一个为了厉楚恒和自由付出生命的女孩。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观念……谁都评价不了谁。
    “谢谢你。”梁暖暖端起咖啡杯向她表达谢意，她没想过今天顾萌萌会这么干脆地答应离开。
    “你爱得太小心翼翼了。”顾萌萌说道。
    “那是因为你没失去过最重要的……”梁暖暖苦涩地一笑，“失去过再得到，我变得患得患失也难免。”
    顾萌萌第一次和梁暖暖之间的氛围这么融洽，顾萌萌答应她，自己签完股权转让书就会离开，不再呆在这座城市……
    走出咖啡馆，外面的太阳很大，顾萌萌坐上出租车又到了浅水湾外，只是这一回，她没再吵着闹着要进去。
    出租车停在社区外面，顾萌萌静静地望向社区里。
    从她这个方向，她连厉家的别墅都望不到，她也不知道自己还来这里做什么，想要看什么……
    都已经决定死心了……都已经决定离开这里了……
    接连几部车驶进浅水湾。
    “小姐，你究竟在看什么？”司机有些不耐烦地问道，“浅水湾是最高档社区，要去碰富商的话你也该下车展示下，躲在车里他们又看不到。”
    ……
    “我付你车钱就是了。”顾萌萌冷漠地道。
    “哎？小姐我怎么看你有点眼熟啊……”司机看着后视镜里的她又开始罗嗦，“小姐难道是明星？”
    “我想安静一会。”顾萌萌无奈地道，现在的司机都太过热情。
    司机终于安静地闭嘴了。
    顾萌萌目光微沉地望着浅水湾，这个她曾经生活过那么久的地方，里边那个男人，已经不再属于她……
    “这个浅水湾有住那个什么什么e.s总裁的你知不知道？闹的什么绑架新闻可大了……可新闻又说不是他干的了……”司机很快又静不下来，叽哩呱啦地又开始说道。
    蓦地，浅水湾的大门打开，一个年轻的女人穿着妖娆的蓝裙走出来，外面套着一件长款风衣，一身的e.s服装品牌。
    最鲜明的是她的直发。
    那抹直直的长发在风中微扬，顾萌萌记得她，记得清清楚楚。
    在法院里，厉楚恒吻的就是这个女人，吻得投入时，他还将他修长的五指插~进她的直发间，吻得婉转缠绵……
    那女人有着一头很漂亮的直长发，而她……她的头发越来越少，最后变成一个可怕的秃头。
    女人边走边打着电话，满脸的娇羞，“好啦，我准备好手上这个官司就来陪厉总好不好？！”
    厉总。
    隔着车窗，顾萌萌能清楚地听到她说的话，心脏跟着紧缩，被割开一般地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