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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下) 叶苏云初侍驾

    坤毓苑,叶苏云入宫的第一个晚上。
    “小姐,刚才焦阳殿的喜公公来说,皇上今夜在文德殿歇下了,叫主子您不用再等了。不如,奴婢伺候您早些安置吧?”姚秋儿轻轻走到叶苏云的身旁,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知道了,秋儿,你去睡吧。”叶苏云的神色瞬间黯淡下来,心脉猛然间加速了,不过只过了一会儿就恢复了平静。
    “小姐,你没事吧?”
    “秋儿,我没事,你去吧。”叶苏云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声音没有任何的变化,而眼中的泪水却已经不听话地一下子全跑出来了。今晚,是她在宫里度过的第一个夜晚,可是她等的那个人却迟迟没有来。她就这样,轻易地被他冷落了,他甚至连一个“取悦”他的机会都没有给她;就这样,他否定了一个少女心底的初次悸动,不给她任何“申辩”的机会。
    绮华宫。
    “傲儿,今晚是你大喜的日子,你不去坤毓苑或是凤池阁,跑到我这儿来干什么来了?”龙水心看着身边坐着的锦衣男子,淡淡地问道。
    “姑姑,我不想……”
    “傲儿,你是不是在恨太后娘娘,恨她逼你做了你不想做的事?”
    “傲儿不敢。”龙傲的神色突然变得极为谦卑。
    “傲儿,你现在是皇上,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敢做的?”龙水心特意加强了“不敢”两个字的语气。
    “姑姑……”龙傲的脸上开始显现出些许的不安。
    “傲儿,你知道,现在的太后不是你的生母,如果你真的不想做什么事情,她根本就勉强不了你。可是你要知道,有些事,这辈子你都不能随着自己的性子去做,因为你是皇帝,是一国之君,你要对你所有的子民负责。”龙水心没有理会龙傲的反应,淡淡地说道。
    “姑姑……”龙傲本想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口。
    “傲儿,难道姑姑的话你还没有听明白吗?无微国不是你一个人的,它是我们青龙氏族人共同建立起来的,作为王位的传承者,你有责任和义务把青龙氏的血脉和无微国万民的希望承载下去。你已经是成人了,应该明白姑姑想说什么。”龙水心一字一句地说道。
    “多谢姑姑教训,傲儿知道该怎么做了。姑姑早些歇着吧,傲儿告退了。”龙傲站起身,恭敬地说道。
    “你能明白就好,姑姑也有些乏了,你去吧。”龙水心淡然地点了点头。
    看着龙傲走出绮华宫的背影,龙水心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但愿他真的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龙水心在心里暗暗祈祷。
    翌日夜晚。
    叶苏云正背对着殿门想些什么,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叶苏云的直觉告诉她,那是一个男人的脚步声,她的心里不由一阵恐慌。
    “大胆奴才,竟敢擅闯后妃寝宫,来人……”叶苏云转过身,只看了一眼,便不由地住了口。她怔怔地看着眼前的锦衣男子,竟忘记了自己想要说出口的话。
    “叶贵人,见了皇上还不跪迎圣驾?”站在锦衣男子身后的小太监着急地看着叶苏云,心里不免捏了把冷汗。
    “臣妾参见皇上,不知皇上驾临,还请皇上降罪。”听到小太监的话,叶苏云不由打了个冷战,慌忙跪下身去。
    “顺子,朕刚才没听清楚,你来告诉朕,刚才叶贵人叫朕什么来着?”龙傲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叶苏云。
    “皇上,这……奴才也没有听清楚。”小太监为难地看了看龙傲,又看了看叶苏云,不知该怎么回答。
    “顺子,你退下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龙傲淡淡地说道。
    “是,皇上。奴才告退。”小太监如蒙大赦,匆忙应了一声便退了出去。
    “你起来吧。”龙傲的目光从门外收了回来,重新落到了叶苏云身上。
    “谢皇上。”叶苏云缓缓起身,默默地站在一旁,等待龙傲发话。
    “叶贵人,你在怪朕昨晚冷落了你?”龙傲一脸挑衅地看着叶苏云,仿佛他今夜来这里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她的麻烦。
    “臣妾不敢。皇上政务繁忙,宫中又有诸多嫔妃,哪能时时眷顾着臣妾。”叶苏云嘴上不说,语气里却带着些许不满的成分。
    “叶贵人,你在妒忌?”龙傲稍稍缓和的脸色顿时阴暗了下来。所谓的“君若虎狼难相伴于朝夕”,恐怕就是这类场景的写照吧!
    “臣妾不敢。”叶苏云慌忙低下了头。
    “不敢就好。你要记住,在这个皇宫里,嫉妒的女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龙傲冷冷地盯着叶苏云,那凌厉的眼神让人立时心生出一丝寒意。
    “主子,您怎么能跟皇上说那句话呢?什么‘诸多妃嫔’?奴婢可听说,皇上这次选妃就只封了两位贵人,一位是您,另一个就是凤池阁的段贵人了,而且……”姚秋儿突然压低了声音,她先是环视了一下四周,见没有别人,才放心地继续说道,“而且还是被太后逼着选的。”
    “秋儿,这些你是从哪里听来的?”叶苏云有些不敢相信,不光是她,也许无论换做是谁,都一样会有这样的疑问:那样一个男子,那样一个权力的主宰者,怎么可能只选了两个妃子?一个有着绝对权力的君王,一个可以将天下所有女子尽收后宫的男主,怎么可能会被旁人逼着成婚?
    “主子,这些都是奴婢从喜公公那里听到的。喜公公说,这些年来,太后一直催促着皇上册立后妃,可是皇上一直都不同意,只不知道今年为什么就突然同意了。喜公公还让奴婢转告主子两个字。”
    “哪两个字?”叶苏云好奇地看向姚秋儿,示意她接着往下说。她很想知道,一个太监能给她怎样的“告诫”。
    “惜福。”姚秋儿幽幽地吐出两个字,没有附带任何的解释。
    “惜福?”叶苏云若有所思地重复着这两个字,但又不仅仅像是简单的重复。她想不明白,龙傲身边的太监总管为什么会让她的婢女姚秋儿转告自己这两个字,又为什么会对一个婢女说出这么多的秘密,而且无需任何索求,她一字不问,他却坦然相告。
    “主子,顺子派人来传话,说皇上今夜要在坤毓苑安歇,一会儿圣驾就到了。”姚秋儿匆匆跑了进来,冲着正在卸妆的叶苏云说道。情急之下,她第一次忘记了宫中最起码的礼仪。
    “什么?皇上要驾临坤毓苑?”叶苏云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姚秋儿,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姚秋儿刚刚的失仪。
    “是呀,主子,皇上说话间就该到了,您还是快些换了衣服迎接圣驾吧。哎呀,主子,您怎么连妆都卸了?哎呦喂,我的祖宗,您就别再愣着了,快些准备呀,皇上的御驾可马上就要到咱们宫门口儿了。”姚秋儿见叶苏云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只顾自站在那里,不免一时着急得“口不择言”,也顾不得主仆关系了,她一边催促着,一边忙着帮叶苏云拿衣服。
    呵呵,他要来了么?他怎么突然就要来了呢?叶苏云不由发出一声冷笑,笑得有些肆无忌惮,有些莫名的无奈。自从那一夜过后,她一直都在等待,等着那个男人的再度驾临,可是他却一次都没有来;每一个晚上,无论外面再怎么喧嚣,这里却始终只有她一个人,每一次的期盼过后,都是她一个人心情失落地卸了妆,散去所有人,只剩下她独自一人呆在这偌大的宫院里。夜愈静,心就越觉得孤寂。终于,在长久的等待,继而幻化成失落之后,她渐渐“习惯”了这种寂寞,她常常早早就卸了妆,安静地躺在宽大的床榻上,回忆着以前寄人篱下的生活过往;一遍遍反复着他和她共度温柔的那一夜,暗纸销魂,朱玉成诗,她想唱给他听,却总是在悄然落泪间迷失了自己:她入梦了,却又很快从梦中醒来,因为那梦里没有她要找的人……
    今夜,她也是早早便卸了妆,可是他却突然要来了。她空等了多少个日夜,良辰一次次错过,他都没有来看她一眼;现在,当她终于下定了决心不再继续等时,他却又突然说他要出现了。哎,为什么他一定要在她卸了妆之后才告诉她他要来?叶苏云从镜子里看到自己,她无奈地笑了。
    “哎呀,主子,您倒是快点儿呀。哎呀,不好了,来不及了,主子,你看……”姚秋儿手捧着一件粉色的薄纱衣,站在叶苏云的身后,急得直跺脚。她朝宫门口看了一眼,这一看不打紧,倒把她吓了一跳:门口出现的那个人是?哎呀,不好,是皇上,天哪,他怎么来的这么快?姚秋儿脑子转得飞快,慌忙把手中的衣服披在叶苏云的身上,朝她使了使眼色,叶苏云会意,不急不忙地穿好衣服,稳稳地跪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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