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小正一眼就认出了饶洪刚。
    尽管这家伙比前世见到他时年轻了二十来岁，现在只有三十出头的模样，人也要瘦很多，但基本的样子是没变的。
    性格也没啥变化。
    一见到季长青，他就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小季，你又来了！我说过了，你们不降价，我是不会买你们这个破系统的。”
    听他的笑声，就能让人感觉这是一个很豪爽的人。
    但这家伙的豪爽是表面的。
    这家伙是个怪人。
    他一大方起来，比谁都大方，可一抠门起来，比谁都抠，有点让人捉摸不透。
    吴小正直接上前了一步。
    “饶老板，今天不是他来谈，而是我来跟你谈。”
    饶洪刚用好奇的眼光先打探了一番吴小正，然后说道：“你来谈也没用，超过两万，我是不会买你们那东西的。”
    吴小正笑了笑。
    这就是这家伙抠门的地方。
    一旦他认定了，就会表现出寸步不让，直接跟他讨价还价是没用的。
    “那就先不谈这事。”
    吴小正干脆另辟蹊径。
    “饶老板，我们刚才在你店里吃了顿饭，一共花了一十六块四毛钱，你能不能帮忙先报销一下？”
    这话很是有语出惊人的味道。
    别说是饶洪刚，就算是钟明煜、季长青等人，也被他这话一下就搞懵了。
    老板这玩的是哪出？
    “你这小伙，你是在说笑吧？你们到我店里吃饭是你们的事，我们关系还没熟到要让我请客吧！”
    面对饶洪刚有点不乐意的质问，吴小正又笑了笑。
    “饶老板，你确定你不报销？我原本是想着，一旦你报销了这个钱，我就送你一个大人情，告诉你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关系到你的切身利益。你要是这么抠门，就别怪我忍住不说了，你要是损失大了，可别怨我哦！”
    这下立即就把饶洪刚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
    “什么事情？”
    他马上又变脸了，似乎忘了刚才还在给吴小正脸色看。
    他还是那么善变！
    吴小正来见饶洪刚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报销这顿饭钱，而是为了卖收银系统。
    于是他不藏私了。
    “刚才我们在你店里一共点了八瓶啤酒、一十二份米饭、四个小菜，还有麻辣仔鸡、发丝牛百页、曾府汤丸、霸王举鼎……一共花了一百六十四块钱。”
    “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前台收银那边，底单上记录的应该是一百四十三块钱。不信的话，你可以先去看看，我们的台号是16号。”
    “有这事？”饶洪刚一脸的惊讶。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问题就严重了。
    说明店里有人在贪污他的营业款。
    “你先去看看再说，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们回来再谈。记住，先别动声色。”
    “那你们先等我几分钟。”
    饶洪刚一脸狐疑地走出了办公室。
    他刚一出门，季长青立即就问了起来：“老板，你之前那么点餐，目的就是为了这个，你确定收银那边一定做了手脚？”
    刚才这一幕，实在是让他们太惊讶了。
    进来这么久，吴小正关于收银系统的事一句都没谈，而是谈起了报销餐费的事。
    可现在看来，他那么做确实是有目的的，而且把谈判局势由被动变成了主动。
    季长青已经意识到，一会等饶洪刚回来，老板就会跟他谈收银系统了，而且谈成的可能性非常大。
    他只是有点弄不明白，吴小正是怎么看出点菜单做了手脚的。
    吴小正决定趁这个机会来指点季长青等人一番。
    “我们的收银系统，现在首推的是餐饮行业。餐饮行业之所以需要收银系统，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防止工作人员作弊来贪污营业款，所以你们做销售的，一定要了解一些工作人员常见的作弊手法。”
    吴小正开始解释起来。
    他刚才之所以那么点餐，就是因为他太熟悉餐饮行业了。
    他知道，在所有手工下单的饭店里，最常见的作弊手法，就是收银员和点餐服务员勾结，在点餐单上来做文字。
    任何监管再严的饭店也很难避免这一点。
    在点餐时他就发现，玉楼春使用的点餐单，是市面上最常见的二联无碳复写纸。
    最上面一联，点的菜会被沿着打孔线撕下来，送进厨房作为上菜凭证。
    而底联就是结算凭证和入账凭证。
    但在结算之前，第一联留下来的部分，还会记录着小菜、酒水、米饭等内容，因为这些不需要厨房来上，而是直接从前台收银那边拿过来。
    在结算时，吴小正有留意到，在第一联上，他所点的啤酒，上面记录着“2+2+2+2”，可在底联上，清晰可见的却只有“2”。
    米饭和小菜也是如此。
    这就是无碳复写纸的特点。
    如果在第一联用力写的话，底联上也会复写出字迹，但力度稍微轻一点，底联上就不会留下痕迹。
    在结算时，服务员可以按照第一联来和顾客结算酒水、米饭、小菜等。
    可等顾客一走，收银员把第一联往垃圾桶一丢，只留下底联作为入账凭证，其中的差额就被他们贪污并瓜分了。
    这是收银员和服务员最常见的勾结作弊手法之一。
    对于一家生意火爆的大饭店来说，这样的作弊手法是很难防的。
    因为人流太大，小菜、米饭、酒水等东西根本就没法一个单一个单去核对，因此做了弊也很难被老板发现。
    这种作弊手法，对于直接接手家族生意的饶洪刚来说，他未必会如此清楚，但对于曾经从最底层打工仔做起的吴小正来说，实在是太门清了。
    他几乎清楚绝大部分的作弊手法。
    没过多久，饶洪刚脸色铁青地走了回来。
    “确实是一百四十三块钱，可啤酒、米饭、小菜的数量跟你说的不对！”
    “当然不对，因为底单上根本就没记进去。”
    吴小正把刚才点餐的过程又跟他讲述了一遍。
    饶洪刚的脸色变得难看无比。
    他没想到，自己的饭店一直有人在勾结贪污营业款，而他始终没有发现，帮他发现的却是一个外人。
    真的很丢人啊！
    吴小正又笑了笑。
    “饶老板，知道我们的收银系统为啥值钱了吧，因为它可以防止作弊。只要你用了它，你花的这个成本，两三个月就可以轻松赚回来。”
    这正是吴小正一定要在吴大厨食府上点餐系统的原因。
    有了点餐系统，服务员向顾客收银的凭证，就是电脑所打的单，单上所记录的消费，直接就入了数据库，任何人想作弊都很难。
    “我买！”饶洪刚终于不讲价了。
    这简单的两个字，意味着一笔价值四万元的大单即将成交。
    而吴小正所付出的代价，就是花了一百六十四块钱吃了一顿饭。
    正佳软件的第一笔收入就这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