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喜欢虞姬。
    所以拒绝了她。
    但是——又能怎么样呢。
    刚才，他推开了虞姬，虞姬吃惊地看着他，问他究竟喜欢谁，他倒了茶水，在桌上写了两个字，晴天——
    虞姬哭着跑开……
    而他追上郑晴天的脚步……
    他想要确定自己的心意，刚才看到她在门外，那时候的心疼究竟为何。
    想要确定，刚才她在门外看到他时那个眼神，为何会有一点伤？他在她心中即使不太重要，也应该不会一点地位都没有吧？
    可他匆匆赶来，却只看到眼前一幕……
    看见，她和东方墨言亲密的一幕。
    所有的想法都在那瞬间被截断了！
    是啊。他是谁呢。
    她有他的夫君，可他，又是她的谁呢！？
    想要向前的脚步终究还是迟疑地停了下来，转身，朝着另一个截然不同地方向迈开。
    玉纤尘离开了，他从未那般地在意过，自己那没有资格站在她身边，没有资格吃醋的尴尬身份。
    东方墨言在她耳畔轻轻说道：“王妃，你离家出走也有些时日了，应当归还了。嗯？”
    “混蛋，本姑奶奶早就休了你了，你识相点立刻滚蛋——”
    “休了本王？嗯？王妃是想在万宝楼好好回味一下那天在树林里的精彩一幕？”
    郑晴天想起那天在树林的场景，脸色一片通红。
    东方墨言唇角一扬，弯起魅惑的弧线，“娘子，你真是太可爱了，为夫好想……”
    “想你妹！”
    郑晴天正欲发作，一支冷箭冲着她的心口飞射而来，小涯大惊失色，发了疯一样地冲过去挡在了她的心口……
    与此同时，东方墨言冷眼秒杀了放箭的人，同一时间，冷箭穿过了小涯的心口……
    “小涯——”郑晴天失声尖叫。
    那一霎那，那只金色的鸟儿突然变成了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小涯的眼睛重重地盖下来，轻轻呢喃，“姐，我没事——”
    “小涯！！！”郑晴天震惊地瞪了眼瞳，抱住他的身体，惊得失魂落魄。“小涯你醒醒，你醒醒——”
    他的肌肤就像是泡沫一样透明，好像轻轻碰一下就会碎掉。
    她感觉那种他下一秒就会从她手心融化的错觉，整颗心都仿佛冷了一般！
    东方墨言震惊了，刚刚飞过来的明明是一团类似鸟儿的影子，怎么眨了一下眼睛，居然发现他变成了一个人！？
    也只有他看到了而已，其他人压根就没注意到这些，只看到有个人中了箭，倒在血泊之间……
    郑晴天瞪大眼睛看着小涯，声音开始拼命颤抖，她从没想过会有这样一天，她的弟弟浑身是血地倒在她怀里！
    血！
    好多血！
    染满了他的手指——
    惊得她失魂落魄！
    “不要，小涯，不要吓我，不要吓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替我挡箭！”
    他的眼皮眨了眨，很重，声音很坚定，但却很小声，“姐，我没事……就是有点困……”
    “不……不……不……小涯你不要睡，我不许你睡！！！小涯——”
    见郑晴天痛彻心扉的模样，东方墨言猛然回过神来，大声命令，“快，传药神医——”
    *
    那箭射郑晴天的不是别人，正是被玉纤尘拒绝而脑袋发热的虞姬——
    谁也没有想到平时这么优雅的少女居然有这样狠心的一幕……
    只是被人拒绝而已，得知了玉纤尘心里的人是郑晴天，居然发了疯一样地拿着弓箭射向她！
    她射中了小涯的同时，东方墨言也一掌打得她粉身碎骨，经脉尽断……
    “我恨你，为什么……我明明是要嫁给三王爷的，你故意将我从婚礼上掳走。你将我推给国师大人，但他却一眼也不看我。我以为他爱我，可他心里却只有你……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毁了我的一切，却又假装圣人给我恩赐……我恨你……我恨你！”
    郑晴天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血泊中的虞姬，眼睛冷得出奇，如果小涯有什么闪失，她要她死无葬身之地！
    “恨我？虞姬，我自问自己对你不薄，可你是怎么对我的？我从来都知道我一百分对人，人不可能一百分对我，但我却不知道，你居然负两百分碾碎了你我所有姐妹情分！若非念在我师傅与你交情一场，我势必也对着你的心脏放两支冷箭！”
    所有人都赶去围在小涯房间外面——
    虞姬冷冷笑，她不甘心，她不甘心！为什么那个人可以拥有一切，而自己却只能那么惨那么惨！
    脚步声传来。
    一袭白衣，男子站在她的面前。
    虞姬看清了来人。瞪大了眼睛伸手，抓住了他的衣角，“国师大人……为什么，你们都选她，为什么……我不是倾国倾城吗？我不是他们心目中的偶像吗？我不是高贵而典雅的女神吗？我的歌声迷倒了千万人……可为什么……为什么我还是觉得那么寂寞……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玉纤尘目光依旧是那般淡然，仿佛世间一切与他无关，而她方才那么多问题，也没有任何意义。因她生命终要结束，而结束之时便是现在，他的声音轻缓而温润，如山涧的泉，微甜，“你冲动任性无知，若有来世，愿你温婉贤淑有识。”
    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尽管没有任何感情，也没有任何波澜，却是那么美，那么震撼人心……
    “你……你说话了……你说话了！”虞姬的眼睛瞪得极大，不断呢喃着相同的字句，断裂的筋脉和粉碎的骨终于再也无法支撑她的身体，她死了。
    明知道她的命，明知她逃不过今天。
    明明算到这一场死亡，为何他还是无动于衷？
    对于，不重要的人来说，浪费太多修为告诉她她的结局，是没有必要的吧。
    但她一时的冲动，却因他无情而起。
    她势必怨恨他无情，但没有人知道，他的无奈……
    预见未来，遇见死亡，并不是什么好事。
    这一场劫难，终究如期而至——
    玉纤尘淡漠地抬了抬手，替她合上眼帘，对紧随在自己身旁的闪电下了命令，“厚葬了吧。”
    是他想要借她之手，杀了小涯。
    这样，自己便能躲过这一场劫难。
    但，命定果然还是命定，他知道，却改不了……
    那只鸟儿，注定是他的劫。
    明明算过这一劫，明明算到，郑晴天就是他的救赎，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劫，也是她的劫。
    那只鸟儿会是他的死因，唯一制约那只鸟儿的便是晴天。
    可那只鸟儿同时也是她一生的羁绊，她不会杀了那只鸟儿。
    所以，注定，自己要玩命于她股掌之间。
    但是，为何，他竟已无所谓了呢。
    从来只知别人的命，今日，自己的命却握在别人手中。他本该去争去改变困境，此刻竟已无所谓做那番挣扎。
    如果必须得死，如果非有一人能定他命，那么，他宁愿这个人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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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还是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