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楚恒用力地吻着她的手指，仍然是直直地双膝跪在她面前，“我再遇上你之前的那两年，是我过得最荒唐、最靡~烂的时候！什么下作的事我都干过，对当时的我来说，那就是刺激！”
    纸醉金迷、浑浑噩噩……本来就是这个上流社会过活的日子。
    当一个人要什么就有什么的时候，他就已经失去自我了……
    “我明白，在你眼里，我这种浑蛋、人渣死一千次、一万次都不够……”
    “你别这样……厉楚恒，你起来，我没有怪你……”顾萌萌打断了他的话，她不想承受他这样的忏悔。
    “顾萌萌，我爱你，我只爱你一个。”
    厉楚恒紧紧握住她的手吻着，薄唇微颤，慢慢阖上了眼，长睫刷下一片阴影。
    顾萌萌听着他的声音，看着他的脸庞，眼泪再度落下，心痛得难以自抑，嗓子像是哽住一般，艰难地出声，“我知道……那些只是过去，我以为我可以坦然的，可看到那些照片，我还是很难受，真的很难受……”
    她的心……像是被活生生切开一样。
    当她看到厉楚恒闭着眼将柳子蜜压在床~上热吻的样子……
    她知道他有睡着了还会惯性吻她的习惯，没想到对别人一样，比她早。
    她有的，和别人有的没什么不同。
    当她看到柳子蜜身上穿的真是豹纹内衣时……她才知道柳子蜜说的话原来是真的。
    他喜欢豹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
    ……
    “那你打我。”厉楚恒睁开黑色的眼深深地看向她，“顾萌萌，你揍我一顿，你打我几巴掌！”
    如果打他就能不心疼的话，她早就打了。
    “怎么办？我会一直记着那些照片……我怕我忘不掉……”顾萌萌断断续续地说着，眼泪淌到唇边是苦涩的。
    她真的很怕，她怕她永远都记得那些照片……
    “对不起，对不起……顾萌萌，对不起……”厉楚恒一直道着歉，手更加用劲握住她，薄唇在她的手上吻着。
    她的手被他捂暖。
    “你从以前……就很喜欢看女人穿制服吗？”顾萌萌注视着他通红的眼问道。
    “我以后不逼你穿了！”厉楚恒立刻道，嗓音充斥着紧张与慌，“我以后再也不逼你了！”
    顾萌萌发音艰难地继续问道，“你以前……就喜欢看……”
    “以前的我全都忘了！”厉楚恒反应过激地打断她的话，抬眸直直看向她的眼，“那些女人怎么样我全忘了！我也不想再记起以前的生活！”
    “……”顾萌萌怔怔地看着他。
    “爱上你以后，我想过再过回以前靡烂的生活，但是不行，从最早，就是我先放不开手。”厉楚恒仍是跪在她的面前，背挺得笔直，“以前的……我都忘了，你相信我，好不好？很早以前，我的生命就只剩下你顾萌萌一个人。”
    顾萌萌注视着他，半晌，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信。”
    这些她都信，他为她做过多少，吃过多少苦，没人会比她更清楚……
    她知道不能拿过去怪他，不能怪的……
    厉楚恒抬起手抚向她的脸，炙热的拇指擦拭掉眼泪，嗓音低沉，在安静的夜响起，“我活这么多年，我妈教我的时候，我不驯服，后来，父亲教的，我更不接受……别人都不敢跟我说什么，你骂我的时候，我才知道自己离一个正常人的世界脱节了多少。”
    “……”
    “只有你在乎我是不是一个正常人，能不能做一个普通人。顾萌萌……我一直等着你教我。”厉楚恒的指尖摩挲过她的脸，刚擦拭过，一滴热泪又滚落在他的指尖。
    ……
    顾萌萌，我一直等着你教我。
    顾萌萌，我一直等着你教我。
    顾萌萌，我一直等着你教我。
    ……
    顾萌萌盯着他，眼里有着震惊，猛地俯下身来环住了他的肩，深深地拥住他。
    没有出声，她只是用尽全力抱住他……
    厉楚恒阖上眼，手臂环上她的背，鼻间汲取着她身上的馨香。
    顾萌萌深深地抱住他，紧紧地环住他的肩膀，低声地呢喃着他的名字，“厉楚恒……”
    仅仅是一个名字，她却喊得心疼。
    她分不清是因为那些照片带给她的冲击，还是因为厉楚恒的忏悔……
    她心口的位置，一直在疼，疼得无药可救。
    他的体温很热，热得烫灼了她冰冷的身体，她的身体在慢慢回暖……
    夜风吹过，一旁的晚餐早已放凉，厉楚恒还是跪在地上让她抱着，唇在她的颈间亲了亲，低沉地道，“冷掉的牛排不好吃。”
    “……”
    顾萌萌愣了下，破涕为笑，眼里流过一抹更浓的酸楚，更加用力地拥紧他。
    她抱着的这个男人……
    她早就清楚她没办法彻底地恨他，从他对她示好开始，她就没办法真正恨他，更别提现在了……
    “厉总这么多年的口味还是没变。”
    “每个女人都想知道她男人的过去……”
    “顾导，这些照片你看了有什么想说的？你对自己的老公失望吗？”
    “你和你老公是不是一直各玩各的？！”
    “你们的婚姻是不是只是一个障眼法？”
    “你们还在公众场所高调秀恩爱，现在这些床~照被揭，你们不觉得自己做的很反胃吗？！”
    ……
    漫天的照片从天而降，如雪花般洋洋洒洒地落在这座城市。
    周围鄙夷、轻视、厌恶的目光不断朝她袭~来，一个个人拿着最不堪的照片朝她走过来，那一张张嘴不停地在说、不停地在说……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眼前的画面一瞬间消失不见，顾萌萌猛地从梦中惊醒，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冷汗，眼前一片漆黑。
    “啪——”
    昏黄微弱的床头灯被摁开。
    厉楚恒在她身旁坐了起来，转过她的脸面向自己脸，黑眸深不见底，眉头拧起，沉声问道，“怎么了？”
    顾萌萌看向他的眉眼，脸色惨白地摇了摇头，“没、没什么，只是做噩梦了。”
    “什么噩梦？！”厉楚恒修长的手抹过她的脸，紧追不舍地问道。
    顾萌萌盯着他的脸，目光闪烁了下，低下眸淡淡地道，“没什么，梦到很多人追着我跑而已。”
    厉楚恒狐疑地盯着她的脸，“你脸色很差，我叫医生。”
    “不用了……”顾萌萌连忙说道，厉楚恒已经按了内线，冷冷地落下命令，“马上叫个医生来！”
    “我真的没事。”顾萌萌低声道。
    做噩梦哪用得着看医生……
    厉楚恒掀开被子下床，拿过一件大衣披到她的身上，手掌在她小巧的脸上按了按，冰凉的温度……
    顾萌萌正想说自己真的没事，厉楚恒却再度问道，“那些人为什么追你？”
    “……”
    顾萌萌怔了怔，随即摇头，牵强地露出一抹笑容，“做梦哪有什么原因，那些人想追就追了。”
    “只是这样？！”厉楚恒咄咄逼人地看着她。
    顾萌萌点头，“嗯。”
    她不想让他担心，不想让他还以为自己原来根本忘不掉这件事。
    她一定能忘掉的，那些不代表现在和未来的过去……通通都可以忘掉。
    “……”
    厉楚恒目光深邃地盯着她，没有继续问下去。
    她在梦中喊的不是不要追我，而是——不要说了。
    到底谁在她的梦里说话？！说了什么？！
    ……
    大半夜，厉楚恒把医生、护士、女佣们都折腾了起来，全都聚集在客厅里，结果医生检查过后说道，“厉太太的身体很健康，宝宝也很好。”
    24小时候，他就让她看了两次医生。
    他很不放心她……
    “她脸很难看！”厉楚恒冷冷地瞪向那个医生，阴沉地道，“你见过哪个健康的人脸色那么白？！你会不会看病？！”
    从噩梦中惊醒这么久，脸色还没转好！
    被厉楚恒这么劈头盖脸一顿臭骂，医生脸色有些灰败，站在一旁说道，“厉先生，可能因为有孕，厉太太的精神有点差而已，只要调整过来就好。”
    “怎么调整？！”厉楚恒冷声问道，“你是医生不说清楚？！”
    说什么很健康！
    现在又说精神有点差！
    当年顾萌萌怀len的时候都挺了过来，现在的精神能比那时候更差？！
    “厉先生、厉太太，孕妇我们不提倡吃药，可以听一些轻音乐，或者轻松的喜剧片，又或是跟人聊天多沟通，参加产前培训班来调适一下心情。”
    医生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厉楚恒搂着顾萌萌的肩，冷冷地看他一眼，随手一挥，让女佣把医生请了出去。
    “我都说我没事了，回去睡觉。”
    顾萌萌淡淡地出声，刚要站起来就被厉楚恒轻而易举地又按坐下来。
    顾萌萌疑惑地看着他，厉楚恒低眸紧迫地盯着她的一双眼，“轻音乐，喜剧片，聊天，选哪一样？！”
    “什么？”顾萌萌愣住，很快便明白过来他马上就要执行医生说的话，不禁轻笑一声，“现在是凌晨两点，应该睡觉，不是做你以上的事。”
    “我知道你现在睡不着！”厉楚恒一口否决她的话，黑眸深邃不见底，仿佛将她的一切都看破了。
    顾萌萌咬了咬唇，在他黑眸的审视下无所遁形。
    她是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