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楚恒的脸已经彻底黑了。
    ……
    全场又是一片哗然，全是质疑的声音。
    “百分之三十？！顾小姐，您……是不是说错了？这也太……”叶华问出众人的心声。
    “啪——”
    顾萌萌将桌上的文件又重重地砸了下，盖住所有的声音。
    “我不需要质疑的员工，我只需要能达到目标的员工！”顾萌萌冷冷地说道，姿态依然高傲。
    全场顿时一片静默。
    “散会！”
    厉楚恒猛地站起来说道，随后攥住她的手强行将她拉出会议室。
    “厉楚恒，你干什么？！”顾萌萌奋力挣扎，眉头蹙起。
    一旁的保镖见状便要上前来动手，顾萌萌摇了摇头，示意他们不用插手。
    厉楚恒一路将她拖回办公室，一把将她甩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一掌狠狠地拍向办公桌，咬牙切齿地说道，“顾萌萌！你还真当自己是女王了？！”
    “我从来没说过自己是什么女王。”
    顾萌萌揉着被攥疼的手腕，冷冷地看着他，“但现在，是我管你，不是你在限制我！”
    “了不起！”
    厉楚恒低吼一声，眼里迸射出寒光，“你懂不懂百分之三十是个什么概念？你懂不懂大银行、工矿、交通要怎么运做？”
    “不懂。”
    “那你还讲？！”
    “是你要我说的！”顾萌萌瞪着他说道，“厉楚恒，你做人不能永远都只会倒打一耙，你让我去开会讲规划，你做不到就怪我不懂还要乱说？！”
    “……”
    “你偷~情在先，却还要怪我不够爱你不能原谅你！”顾萌萌唇色微微苍白，把心里的不适全部宣泄出来，“厉楚恒，这就是你做人的标准？！”
    “顾萌萌！我对你用多少心你自己清楚！”
    “用多少心也不能去吻别的女人！”
    “……”
    她反驳得很快，让厉楚恒一时间语塞，只是狠狠地瞪着她，恨不得把她吃了一样。
    顾萌萌转过脸，不去看他。
    “砰——”
    桌上的一沓文件被厉楚恒愤怒地扫落在地上。
    “好样的，顾萌萌！你现在什么都有主见了——”
    “我本来就有自己的主见，是你一直一直什么都不肯和我说，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永远被瞒着我能做什么？！”顾萌萌冷冷地打断他的话。
    “我瞒着不是要害你！”
    厉楚恒一把掐住她的下巴让她正过脸看向他，他的眸子乌黑深邃，愤怒地吼道，“你想知道什么？！几年前，我为了你的病和铃木结婚！为了你我和儿子在厉家、在财团受尽老头子的责难！为了你当年的车祸我废了一条手！这些你知道了就会好受？！”
    厉楚恒一口气吼出来，声音充斥着怒意。
    顾萌萌脸色越发苍白，眸子僵硬地看着他，眼眶微微泛红。
    厉楚恒猛然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神情一滞，眸子紧盯着她的脸，不由得拧眉，“你早知道了？！”
    她早知道……他的左手已经废了。
    顾萌萌咬了咬唇，凝视着他的脸道，“我不是瞎子，你是我最爱的男人，我怎么可能看不出来？！是你一直要演，所以我陪着你演。”
    “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种事随便问个仆人就知道了，我猜到……是那场车祸的后遗症。”顾萌萌淡淡地说道。
    他一直要演自己是个健全的人，她就陪着他演，她不想伤他的自尊心……
    “是么？！”厉楚恒忽然自嘲地冷笑一声，“你早知道我是个残废了？”
    “你不是残废！”顾萌萌用力地说道。
    她从来没有觉得他是残废……
    “一个残废担不起你最高决策人布置下来的任务！这个总裁……我不干了！”厉楚恒居高临下地盯着她说道，转身就往门外走。
    顾萌萌咬紧了唇，眼眶酸涩得厉害。
    厉楚恒走到门口，几个保镖同时冲上来拦住他，“厉总，顾小姐没有请您离开！”
    ……
    厉楚恒的身形僵住。
    风水轮流转，现在顾萌萌拿他对付过她的手段反过来对付他了！她还想逼着他做这个总裁？！
    厉楚恒回过头来，脸上一片阴霾，瞪向坐在办公桌前的顾萌萌，她连坐姿都没有变过，化妆淡妆的脸让她看起来像戴上了一层面具，冷冷的、高傲的……
    “你离去想去哪？罗亚儿那吗？”顾萌萌缓缓抬起头看向他，冷声说道，“我不会让你去的。”
    “……”
    厉楚恒冷笑着踱步走到她面前，半坐在办公桌上，居高临下地盯着她，“你做这些无非是想把我困在这里工作，不让我和罗亚儿有见面的可能……”
    “我学你的。”顾萌萌坦然承认。
    她无法对厉楚恒耍多大的狠，她只能学习照搬他的模式，他怎么对她的，她怎么还给他……
    “然后？”
    “……”顾萌萌看着他，什么然后？
    “顾萌萌，我讨厌强势的女人！”
    “……”
    “顾萌萌，你做这些不过就是还放不下我，还想跟我在一起！”厉楚恒伸手捏住她的下颌，“既然如此，你又折腾这一切做什么？你放心，到死那天，我都不会放弃爱你！你不用做这么多……”
    “你真的懂吗？”顾萌萌蓦地打断他的话，眼里的神情从所未有的冷，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样。
    “什么？”
    厉楚恒一怔。
    顾萌萌飞快地从他腰间取出一把枪对准自己的手臂，“如果我为你废了一条手臂，你能忘了我和楚世修的那件事吗？”
    “……”
    厉楚恒的目光一凛，一把将枪甩到地上，“这枪是有子弹的，疯了你！”
    “如果你自己也做不到，我又怎么可能做到？”顾萌萌说道。
    “我没拿这个事去报复你！”
    “你现在做的事不叫报复吗？”顾萌萌看着他道，“你和罗亚儿纠缠不清，是不是你为我受过太多折磨，我就必须忍受你出去偷~情？！是这样吗？你想告诉我的……是这个道理吗？”
    “……”
    厉楚恒被她说得哑口无言。
    原来……她心里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他从没想过要拿自己为她做的那些事、受的那些苦去要胁她……
    顾萌萌抿唇，声音在偌大的办公室里响起，“你说的对，我是放不下你，但我没办法在明知道你脚踩两条船的情况下，还和你……谈情说爱。”
    “……”
    厉楚恒薄唇紧抿，被她说得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不管你觉得我这种举动幼稚也好、没必要也好，我是不会让你再见罗亚儿的，我有我的嫉妒心。”
    顾萌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你还是留在集团里，这里毕竟是你一手打造出来的，我只是让你提升业绩，不是逼你辞职。”
    说完，顾萌萌便往外走去，双手插在风衣口袋中，身影僵直，双脚沉重，每走一步都沉得厉害。
    “知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大银行、交通、工矿淡化？”厉楚恒低沉的声音忽然在她身后响起，没有了刚刚的怒气。
    顾萌萌的脚步顿住，没有回头。
    “顾萌萌，你是第一个看出来我做出自己个人色彩的，别人都以为我是野心勃勃，要涉猎多项。”厉楚恒的嗓音充满磁性，“因为我憎恨老头子，憎恨走在他的固定模式里！”
    ……
    顾萌萌愣住，难怪……他刚刚发了那么大的脾气。
    他一直致力走出厉老的管理涉猎模式，她刚刚却宣布让一切都走回去。
    ……
    顾萌萌转身走了出去，留下厉楚恒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厉楚恒眉目间有着疲惫憔悴，整个人特别无神。
    他和顾萌萌好像换了个人一样，她一个女人成了掌控全局的……
    ……
    顾萌萌往外走，保镖们立刻跟上来，顾萌萌淡淡地道，“找人盯着厉楚恒，最好不要让他出公司。”
    “是，顾小姐。”
    顾萌萌知道，厉楚恒真想走，谁也拦不住，她只是想要厉楚恒知道，她绝不会容许他的出轨。
    走出电梯，副总裁叶华迎面走来，朝她笑得一脸献媚，“顾小姐，我带您去巡视？”
    “不必了。”
    顾萌萌冷冷地说道，“去发最新文件，增长总业绩百分之三十维持不变，不过主营项目依旧以影视业、电子、房地产为主。”
    “啊？！”
    “有问题？”
    “没有、没有……”
    “那你还挡着路？”顾萌萌冷漠地看着他，叶华连忙闪到一旁。
    顾萌萌大步走出去，手不由自主地抚向脖子上的钥匙项链。
    来的时候她告诉自己一定要让厉楚恒知道，她不是他的宠物、不是他的玩~物……现在她做到了，厉楚恒被她指责得哑口无言……也没有再与她抗衡。
    可为什么，她的心情却是一落千丈，完全没有好起来？
    他们之间到底……怎么了？
    回到住处，顾萌萌仍然心烦意乱，坐在沙发上半天姿势都没有变过。
    厉爵斯倒了一杯红酒给她，流里流气地道，“怎么了？你现在大出风头，把老三管严了，这不是你预想中的局面？女王完胜！”
    多好的局面！
    “我不知道。”顾萌萌将红酒一口饮尽，脸色并不好看。
    真的完胜了吗？
    她想要的结果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