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妈妈……”
一直闷坐在椅子上的len突然见舞台的大屏幕出现顾萌萌的脸，激动地直拍手。
闭眼假寐听完整场晚会的厉楚恒这才睁开眼来，大屏幕上，顾萌萌台风很稳地走向主持人，脸上保持着礼仪的笑容。
她再不出来，他真要甩手走人了，全是一群英国歌手闹闹哄哄地唱歌，难听死了……
她化着淡淡的妆容……根本不如素面朝天好看，谁给她挑的衣服，当她老女人么？这么成熟。
“妈妈……妈妈……”
len坐在一旁不住地嚷嚷，嗓音稚嫩。
厉楚恒斜他一眼，天天见，看着舞台上的顾萌萌就这么开心？
旁边的人纷纷转过头来，却看不清孩子的五官，只能作罢。
……
一通官方的发言稿讲完后，顾萌萌便开始照台本报出捐款的各大企业，由他们的代表人上台，逐一说话。
蓦地，主持人走过来又朝顾萌萌手里塞了一份台本。
“怎么了？”
顾萌萌拿下麦克风小声地问道，主持人道，“刚刚有笔巨款捐进来，导演让你特别提一下，一定能上头条。”
巨款？什么巨款能上头条？
顾萌萌拿出台本看了一眼，顿时整个人呆住。
待捐款的企业代表们讲完话后，顾萌萌被主持人推了一把走向前，握着麦克风微笑着道，“在这里，我们要特别感谢一位化名为lg的善心人，他在这次关爱孤独症儿童的晚会中，捐出……十六个亿，以帮助全世界的孤独症孩子。”
全场顿时一片哗然，顾萌萌和主持人率先鼓起掌来，全场的掌声顿时雷动……
顾萌萌下意识地往厉楚恒和len的方向望去，只是一片黑压压的，根本看不到。
早知道厉楚恒这么大手笔……她就不用出来博新闻了。
16亿，光这个捐款数字就能占几大新闻头条了。
“接下来请看我们天佑慈善深入世界各地和孤独症儿童交流的视频。”主持人站在顾萌萌身旁说道。
顾萌萌望向身后的大屏幕。
种族不一的孤独症儿童被拍了下来，他们都是自闭孤单的，远离人群，刻板地来回走同样一段路，拍出同样的节拍……
即便别的孩子玩得再开心，孤独症儿童也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表达都不会。
相比之下，len的病情已经算轻的，他现在开始会慢慢表达情绪了，仅管语言还有些障碍……仅管还是刻板地重复着一些事情……
视频背景音乐用的是《最好的未来》插曲，感人的曲调穿插其间，令人动容。
……
len坐在椅子盯着大屏幕仔仔细细看着，并不看得懂，忍了许久还是去小心翼翼地拉住一旁厉楚恒的袖子。
“妈妈呢？”len弱弱地问道。
舞台上下左右的大屏幕全变成了一些小孩子的画面，没有妈妈了……
只远远地望着舞台，他又看不清妈妈的脸。
……
厉楚恒瞥他一眼，看不清楚len的脸，却看到他一双眼睛无比聚精会神。
len的小手紧攥着他的袖子。
“一会就见到了。”厉楚恒语气有些僵硬，有些冷，并没有推开len的小手，任由他抓着。
“哦。”
len乖乖坐好。
……
晚会场的某个角落，远远眺望着舞台上顾萌萌的那一抹倩影，一个人从座位上起来转身离去。
路过某处，黑暗中有两人在密谈着——
“快去通知五爷，晚会马上就结束了，这个顾萌萌肯定和三少爷一起从偏门走。”
“行，我去通知五爷做准备。”
……
顾萌萌，多年不见，没想到你现在的麻烦一点都不比当年少。
人影淹没在一片黑暗中。
晚会场内的观众还在为视频中的孤独症孩子们默默流泪，没有人会发觉这个感人的晚会有什么异样……
“天佑慈善将会筹建针对儿童孤独症的医院，致力于深入研究治疗孤独症，以便帮助更多的孩子……”
晚会在陈述的结尾中慢慢落下幕……
晚会结束，车队停在某处僻静安静的高桥，厉楚恒站到桥边，len也跟着走下车来，望着在庄园看不到的夜景。
湖面上吹来的风清凉而大，高桥上的灯光在他颀长的身影上镀上一层光晕。
顾萌萌从车里走下来走到厉楚恒身旁，倚在桥栏，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半晌说道，“16个亿……你半生心血了吧？”
“……”
厉楚恒背靠着栏杆，闻言向后弯下腰来看着她的脸，黑眸不屑，“你是小看厉家还是小看我？”
“知道你厉三少爷有钱。”顾萌萌看着他，他的脸在夜色的灯光下格外英俊，显得柔和了一些，顾萌萌微笑起来，“谢谢你。”
有这笔钱他们可以盖更多的医院，让精锐的团队更深入地研究儿童孤独症……
“替谁谢我？”厉楚恒趾高气昂地看着她，没有直接简单地接受她的谢意。
“替……全世界的孤独症儿童谢你。”
顾萌萌回答得官方。
len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然后踱步一个人走来走去，来来回回地走着。
“不需要。”厉楚恒不屑地道。
“我也很感谢你。”
“怎么感谢？”
厉楚恒不依不饶地追问，黑眸直直地盯着她。
顾萌萌举起手，在半空中划了两个字：谢谢。
厉楚恒冷嗤一声，“顾萌萌，你的感激就这么廉价？！”
他花了16亿，她就在空气中写两个谢谢？！
“那我给你鞠个躬？”毕竟16亿不是笔小数目来着。
“砰——”
厉楚恒直起身子一掌拍到她的脑袋上，“谁稀罕你的鞠躬。”
“发型。”
“把你的盘发给放下来，丑死了。”
“不好看吗？”顾萌萌摸了摸头发，她觉得那造型替做的发型很漂亮很优雅。
“四十八岁。”
……
她有那么显老吗？！胡扯。
顾萌萌瞪他一眼，还是伸手将盘发放了下来，让长发自然地垂落到肩上。
厉楚恒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她，瞬间变得年轻下来的脸，顺眼极了。
厉楚恒蓦地伸手在她长发间胡乱地揉了一把。
“厉楚恒——”顾萌萌气得瞪他，他恶作剧什么……
“我是。”厉楚恒理直气壮，继续在她头发上揉着。
“……”
车队停驻在高桥上，武江同保镖们皆走下来，以一个包围圈的形式站在高桥上，严谨布防，四下查看。
这个夜晚，很安静。
顾萌萌同厉楚恒倚在桥栏边上站着，len的声音忽然从他们身后响起，“爸爸……爸爸……”
len现在叫爸爸叫得这么自然了？
顾萌萌回过头，只见len又把邮轮模型给捧了出来，甲板上掉落着一个小零件，“这个……放在哪里？”
len吃力地说道，眼睛直直地看着厉楚恒。
现在len知道拼模型这种事只能靠他爸爸，顿时对厉楚恒崇拜度升高得不止几个点。
顾萌萌转眸看向厉楚恒，厉楚恒低头盯着len，眸色很深，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有些不自然，片刻之后，厉楚恒拿起零件往邮轮的某个部位安插~进去。
len开心地咧嘴直笑。
看着儿子这个样子，顾萌萌不由得笑起来，今天真是不错的一天，能不回庄园就好了……
“一边玩去。”
厉楚恒赶走len，跟赶小狗似的，偏偏len还是很开心。
“厉楚恒。”顾萌萌看向厉楚恒，“为什么你要化名为lg捐款？”
厉楚恒瞥她一眼，语气有些僵硬地道，“儿子的英文名。”
“哦……”顾萌萌作一脸恍然大悟状，紧接着又问，“那儿子的英文名是谁取的？应该不是厉老。”
“……”
她故意的？！她敢调侃他？！
厉楚恒瞪她，“信不信我把你丢下湖喂鱼！”
“不信。”
顾萌萌自信地道，眼睛都没眨一下。
“……”厉楚恒更加恶狠狠地瞪她，却也没拿她怎么样。
半晌，厉楚恒的唇角若有似无地勾起一抹弧度，让他完美的五官在夜晚的灯光中少了许多戾气。
顾萌萌低头看向他的左手，手指上空空如也，她自己的手指也是……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圈戒指印，唯一戴过戒指的凭证。
“今天是我进厉家以后最开心的一天。”顾萌萌望着长得没有尽头的湖面说道。
离开那个似乎处处被人监控的厉家……有厉楚恒，有len，她的生命好像在今天完满了一样。
听到她的声音，厉楚恒的黑眸一滞，低下头凝视着她的脸，伸手触向她的脸……
“厉先生。”
武江急匆匆地跑过来，厉楚恒修长的手僵在半空。
顾萌萌转过头，只见武江站在一旁说道，“厉先生，发现一些不明车突然在桥下的一个十字路口聚集，正在朝这边开过来，安全起见，请厉先生和顾小姐回庄园。”
“知道了。”
厉楚恒做了个离开的手势，武江立刻退下。
……
回庄园。
现在就要走了么？今天的时间过得太快了。
顾萌萌抬起眸，就见厉楚恒正看着自己，四目相接，心口悸动着。
顾萌萌抿紧了唇，他也不想就这样回去，是吗？
如果他们就这样一家三口离开厉家、离开英国……该有多好。
凝视着她的脸很久，厉楚恒低沉的嗓音才响起，“走。”
“嗯。”
顾萌萌顺从地点头，服从他的安排，转头要去拉len的小手，却发现他一个人捧着邮轮都跑到桥头那边去了。
“l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