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道我说什么！”厉楚恒脸色不好，语气更不好，恶声恶气地质问道，“你跟他说什么我想他了才见他！”
他就是不让她和len见面才在父亲不管的时候，频频把len找过来。
这点她应该清楚。
“那我该怎么跟他说？”顾萌萌认真地问道，没有一丝挑衅的意思。
“你……”
厉楚恒却被她顶得气结。
顾萌萌注视着他火冒三丈的样子，她说错话了吗？
不和len说爸爸想他了，那说什么？跟len说，爸爸不是因为想他，只是为了气妈妈？
在len的世界里，没有一家三口的概念。
len现在只是勉强接受了他自己是爸爸和妈妈带到这个世界上的。
每次听到她讲童话故事里的小兔妈妈、小兔爸爸和小兔在吃饭时候，他还不解他们为什么要一起吃饭……
这些，厉家没人会教他，因为这是一个奇形怪状的家。
“顾萌萌，你别以为你教儿子说那些话，我就会内疚，我就会不再找他。”厉楚恒恶狠狠地看着她，冷冷地道，“我不会原谅你为了一个孩子放弃我！”
“那你就不要听他说什么了。”顾萌萌平静地回答。
既然铁了心不原谅，为什么还要在乎len在他面前说了什么，而且……她看到的是，他主动问len的……
他不问，len又不会主动开口。
“那你就别教儿子说些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厉楚恒冷哼一声，口吻霸道，眼底的别扭一晃而过。
教了怎么当没听到？！
……
她自问，她从没教过len什么奇奇怪怪的话，但她的确和len说过，不可以怕爸爸，想说什么都可以和爸爸说，都可以问爸爸……
她怎么知道，厉楚恒和儿子相处都会冷着一张脸。
“干嘛不说话！心虚了？！”
厉楚恒见她不说话又忍不住开口。
“我只是在想，什么是奇奇怪怪的话。”顾萌萌淡定地回答。
“顾萌萌你别给我装傻！”厉楚恒再一次被气到。
她会不知道是什么样？！
len以前哪会说什么想不想的！
“其实你喜欢len，为什么不亲近一些？len说，你每次找他，都不怎么和他说话。”谈到儿子的问题，顾萌萌的话多了些。
len四年里在这个地方，连自己的爸爸都不亲近，他就不会找找自身的原因吗？
“谁说我喜欢他？！”厉楚恒立刻反驳，眼里满是不屑。
“四年前说的。”她问过他这样的问题。
“我骗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厉楚恒冷嗤一声。
他和len亲近，len一开始最离不开的就是他，可跟他越亲近，父亲对len的训练就会越严格。
在父亲的眼里，厉家财团的接班人不需要感情。
……
我骗你也不是第一次了。
顾萌萌的眸色黯了下去，亏他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但她信他喜欢len这句话，不会是骗人的，因为他带着孩子在厉家已经熬了四年，只是他和人相处的方式永远都不对。
顾萌萌看了一眼时间，抬眸看向厉楚恒，扯出一抹牵强的笑意，“快零点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
“顾萌萌，这里是厉家，轮得上你赶我？！”厉楚恒坐在椅子上，没有一点要离开的意思。
厉老根本不允许他们在一起，他还来找她，不怕受家法么？
不走就不走吧。
顾萌萌将纸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筒，重新执笔在纸上画了起来，不再理会他。
很奇怪，这一次没有任何的参照物，她却自然地画了一叶扁舟，水面平静，湖边柳枝微扬，没有狂风暴雨……
她的心好像莫名其妙地平静了下来。
是因为厉楚恒在她的身边吗？
“顾萌萌！你当我不存在？！”厉楚恒被无视了不爽地说道，低头瞪向她的画……
……
他光是坐在那里压迫感都强，怎么可能当他不存在。
“没有。”
顾萌萌摇了摇头，将画放到一旁，画起第二幅画。
心，真的静了不少。
“不许画！”厉楚恒站起来抢过她手中的毛笔，平时见了他就躲，现在看到他还敢无视！
她不他气死就不痛快？！
顾萌萌条件反射地抓紧，毛笔还是被夺了过去，她却留下一手的黑墨……
厉楚恒怔了下，表情却依然理直气壮。
“我去洗手。”
顾萌萌看着手上的墨汁无奈地说道，转身走进浴室洗手。
水哗哗地往手上冲去，将墨汁冲淡，浓墨在瞬间被冲刷干净……
要是他们之间的障碍和伤痕也能通通冲淡就好了……
顾萌萌从浴室走出来，书桌前已经不见厉楚恒的身影。
走了？
她还以为他那架势是准备呆一晚上的……
顾萌萌不由得失落，擦着手往里走，抬眸望去，只见厉楚恒站在床边拉抽屉，不知道在找什么看什么。
她床~上的被子和枕头也被翻得凌乱。
“你在做什么？”顾萌萌不解地问道。
像被揭穿了什么一样，厉楚恒猛地回过身来，英俊的脸上飞逝而过一抹不自然，向后一脚踢上床头柜抽屉。
“你在翻什么？”
顾萌萌又问了一遍，向前把枕头放好，将被子铺好，“我这里又没藏东西。”
他是在翻什么？
等一下。
顾萌萌忽然明白过来，他该不会是在查她这边有没有男人的痕迹吧？！
……
“我走了！”
厉楚恒突然说道。
“那你等一下，我把门口的保镖支走。”
顾萌萌点头说道，在厉家，他们睡的卧房外，晚上也是有人把守的。
要是被厉老发现，厉楚恒大半夜出现在她的卧室里，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顾萌萌刚转头就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响声，顾萌萌回过头去，就见厉楚恒已经走到阳台上。
他还准备翻阳台？！这又不是底楼。
“厉楚恒——”
顾萌萌出声，焦急地跑到阳台上，阻止都来不及，厉楚恒已经一跃而上阳台，长腿一跨，跳跃到旁边的阳台上。
顾萌萌呼吸都静止了，直到他稳稳地落在旁这的阳台上面。
……
厉楚恒冷冷地看向她，顾萌萌松了口气，“从今天开始，我会锁门。”
以防他每次都翻阳台，当好玩？
“我带消音枪。”
“……”
顾萌萌被打败，看着他转身离开，身影落在夜色中。
蓦地，厉楚恒又突然回过头来，冷笑着看向顾萌萌，嘲弄地道，“你不用等大哥等得睡不着，他在睡觉，不会去你房里的！死了那条心！”
……
谁等他大哥了？！
他又不是不知道她对他大哥没有丝毫的兴趣。
说完，厉楚恒便又跳上阳台，翻到她隔壁隔壁的阳台上……
连跳三、四个不在同一水平线的阳台后，顾萌萌这才看到他打开那边阳台的门，往里走去，人影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顾萌萌正要回去，忽然想到她隔壁就是厉爵西的卧室，难怪他知道厉爵西在睡觉。
……
如果今晚厉爵西正好来找她，那厉楚恒……
顾萌萌不敢想下去，转身进门，伸手关上阳台的门，指尖按在锁键上，停了几秒，还是垂下手来，没有落锁。
回到床边，顾萌萌仔细看了看刚刚被厉楚恒翻过的抽屉，里边除了一些书籍什么都没有。
不对。
还有一个上锁的小盒子，装得是她和厉楚恒的戒指……
翌日，顾萌萌照常看准时间去找len，这一次没有被厉楚恒捷足先登。
“礼物……礼物……”
len自然没忘记这一件事，对于礼物，len期盼得不得了，还自己想了可能性，但他想来想去除了画笔就是孔雀……想不到更多。
现在就这么开心，一会看到那么大一个玩具房，他一定会乐坏的。
顾萌萌牵着他的小手往里走去，碧眼男人带了两个保镖上前拦住她，“顾小姐，大少爷请顾小姐带小少爷去花园里玩一会。”
花园？
她带孩子去哪里玩好像不用厉爵西操心吧。
“我们有地方去，请让开。”
顾萌萌冷淡地说道。
碧眼男人横臂拦住她，顾萌萌低下头冲len使了个眼色。
len眨眨眼，松开她的手凭着小个子的优势，从保镖们脚边冲到了前面，让他们连抓都来不及抓。
“len。”
逃脱了第一关，却逃不开第二关。
厉爵西站在那里，弯下腰顺势抱住len跑过来的身体，嗓音厚重，“len，我和你妈妈陪你去花园坐一下。”
……
碧眼男人和保镖退到一旁。
顾萌萌不解地看向厉爵西，“我准备带len去看我对面的房~间。”
她要给len一个惊喜，这事厉爵西也知道，干嘛一直让她去花园。
“下次再看。”厉爵西抱着len说道。
一声沉重的砸响忽然远远地传来，这个声音的方向是……
顾萌萌察觉到不对劲，快步往前跑去，len也反应激烈地从厉爵西怀里挣扎下来，追在顾萌萌身后跑。
转个弯，顾萌萌跑过去。
玩具房的门开着，里边传来一声声砸东西的声音。
顾萌萌跑到门口，脸色瞬间转白。
偌大的玩具房里，昨天还是色彩缤纷的儿童乐园，现在……只剩下一片狼籍。
十几个仆人站在里边忙碌着。
气垫式游乐场已经没气了，只堆在那里，变成一团大型垃圾……
角落里，她用左手一块一块搭起来的积木王国被推倒，零散地丢在那里，仆人拿着垃圾袋里在装积木……
她研究了一夜才拼出来的飞机模型，已经断成两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