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童妈说的那件事……那厉楚恒母亲会自杀的原因……
“不会的，不是我……”顾萌萌下意识地往后倒退着，脸上有着浓浓的惊恐，在她心里鄙视了厉楚恒那么多回的价值观……是她一手造成的？！
“是你教会我，穷人的自尊就该被践踩在地上，就该被有钱人拿来当做笑柄！”
厉楚恒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是讽刺地笑了一声，“怎么样？现在知道这些，是不是觉得被我这样的男人睡过是件特恶心的事？！”
嫌他恶心就对他死心吧……好好过自己的生活，别再说一起承担的话，他不想让她承担。
……
恶心？
不是恶心……没有恶心……
是其它更多的……
……
“厉先生高中那会儿发生过三件大事，一是他自己性情大变，第二是厉家派了人来接他们母子回欧州……还有一件事，就是他母亲在他眼前跳楼自杀。”
“后来在厉先生高中的时候，厉老派人接他们回去，厉先生想回去，厉母不愿意去给人做小，母子两人争执了很久……”
“接着……厉先生的母亲就在我们面前跳下去了，厉先生差点跟着跳下去，一半身子都出去了，被我们几个邻居硬生生抓回来……”
……
童妈和她说过的话回响在她耳边。
顾萌萌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像浸在了冰水里，从头冷到脚，脸上一点血色也没有。
厉楚恒敛眉，这女人怎么了？！就算觉得歉意也不该反应这么大……
“你说……你的价值观是被我影响的？”顾萌萌感觉自己每个字都出声出得艰难，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脸。
难怪他一直觉得她是个贪慕虚荣的女人……
难怪他一直觉得她是个嫌弃廉价货只讲钱的女人……
原来……
原来她曾经……
“怎么，是被自己恶心到了，还是被我恶心到了？！”厉楚恒冷哼一声，看着她的样子眼底幽暗。
她的反应会不会太过了……
他把话说重了？！
怎么这女人一副随时随地会哭出来的模样。
该死的……她这到底是怎么了？！
“那……那……”顾萌萌变得结巴，“那”了好几声才困难得继续问下去，“那当年你会想回到厉家，就是因为不想再做穷人？”
不想再过苦日子，不想再受被人丢了硬币还看着别人用纸巾擦手的屈辱？！
是这样吗？
“是又怎么样？！”
她让他看清了穷人的卑微，看清了穷人活在这世界被贱踏的尊严……他想过好日子，他想过有钱人的生活，他想成为人上人，而不是被一个初中女生赏一枚一元硬币！
……
厉楚恒的话一出，顾萌萌就完全呆住了。
顾萌萌的手捂住自己的唇，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地落下，模糊了视线，“那你妈妈会跳楼自杀……不是……不是变成……变成我造成的吗？！”
“你怎么知道这件事？！”厉楚恒震惊地瞪着她，她怎么会知道他母亲的事……谁告诉她的？！童妈？！
……
那就是真的了……
不会……
不会是这样的……
顾萌萌连连倒退着，猛地在路边蹲下身来，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的头，身子颤抖着。
她无法置信，是她影响了厉楚恒的价值观，是她影响了厉楚恒当年回厉家的选择……
是她……间接害死了厉楚恒的母亲。
她还以为得是厉楚恒的价值观太过偏执，所以酿成了他母亲的悲剧……
原来，一切都是因为一枚硬币，一切都是因为她……
怎么会这样的，她不是这样的人，她真的不是，她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她不知道……如果她知道她不会……
……
“顾萌萌——”
厉楚恒看着她浑身颤抖的样子，几乎想把她抱起来拥在怀里，手伸到一半又缩了回去。
他不能再心软……
他不能再害了她。
“对不起……对不起……”顾萌萌抱着头拼命道歉，眼泪一个劲地往下掉，“对不起……对不起……”
“……”
妈~的！
妈妈的死是他造成的……不是她！
厉楚恒看着她缩成一团的样子，心口割过一般的疼，五指握拢成拳，咬了咬牙道，“那你就在这忏悔个够！”
厉楚恒转身朝跑车走去，顾萌萌还是蹲在原地，童妈的声音在她耳边一遍一遍萦绕，每一字一句都仿佛在刻意地针对她……
声讨着她九年前的行为……
声讨着她当年的所作所为……
原来错的不是厉楚恒的价值观，是她自己，是她做错了……
“顾萌萌，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厉楚恒冷冷地说道，打开车门回头瞥了一眼她蹲在那的身影，脆弱得像个破了的布娃娃一样，嗓音低沉地又加上一句，“我只是一团垃圾，配不上你。”
这话听在顾萌萌却是刺耳至极。
“你恨我吗？”顾萌萌从地上站起来视线模糊地看着他高大的身影，眼泪湿透眼眶。
恨吧……
所以才会记得她的名字记得她的人记了九年……
所以才会在九年以后见到她时强~暴了她……
“你认为呢？”厉楚恒的眸黯了下去，打开车门坐上去，启动车子。
“我不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我不知道会那样……”顾萌萌喃喃地说着。
厉楚恒没再回应她，开车离去。
顾萌萌不假思索地追了上去，在空荡的马路上拼命追着他的车跑，用尽所有的力气。
她还追？！
厉楚恒单手握在方向盘上，盯着后视镜里拼命追赶的她。
一次一次地追着他……
当初那个清高的丫头为他变成如今的样子。
“对不起……厉楚恒对不起……厉楚恒对不起……”
顾萌萌一边追一边声嘶力竭地喊道，满脸的眼泪。
她不是在挽回两人的关系，是在跟他道歉……
厉楚恒的手紧握住方向盘，目光没有游移地看着后镜里跑得越来越累的她。
“厉楚恒对不起——对不起——”
她还在喊，跑得越来越慢，几次都像是要摔下来一样……
厉楚恒抬起深黑的眸，眼泪还是淌落下来，阻止不了。
“死女人，跟你没关系……”
厉楚恒低沉地说着。
他的声音她听不到……
别再追了。
……
终于，她跑到累了，整个人重重地摔下来，摔倒在马路边，只剩下一抹纤细的身影倒在马路边上……
心脏猛地一震，被什么紧紧地抓着，抓得他喘不过气来。
厉楚恒刹住车，一手按住车门，黑眸直直地望着她倒下的方向，下一秒，厉楚恒的手又收了回来……
顾萌萌，去过你自己的生活。
总有一天，我会把你接回身边。
厉楚恒闭上眼，眼泪跟着淌下英俊完美的脸，没再看一眼，厉楚恒驾车离开……
顾萌萌还摔倒在地上，听着车声的远离，抬起头时，模糊的视线里，银蓝色跑车已经越来越远……远到最后，她连那一抹颜色都看不到。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她不知道……自己曾经的一个幼稚举动会害得厉楚恒性情大变，会害得他……家破人亡。
亲人离去的痛苦，她切身体会过……
可她从来不知道，是她间接害死了厉楚恒的母亲，罪魁祸首是她，从来都是她……
他应该恨她，他应该恨死她才对。
全部都是她的错，难怪那时候她在学校里交不到朋友，难怪所有的女生都讨厌她，她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交得到朋友……
不配交到朋友。
顾萌萌躺在地上，膝盖摔撞在地上的疼痛蔓延开来，疼得她站不起来。
无法再站起来……
不久，有恰好“路过”的人把她送到医院，顾萌萌知道一定又是厉楚恒安排的……
可这一次，顾萌萌明白，她死不死心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已经没脸再去见他了。
他再也不用觉得困扰。
她没有脸再去找他了……再没有这个脸了……
顾萌萌回到c市，从繁忙忙的机场走出来，还没走出多远身后就传来一声焦急的呼唤，“萌萌——”
楚世修。
她正好有话要问他……
顾萌萌转过身来，人立刻被抱进一个怀里，薄荷的淡淡清香味传进萦绕在鼻间。
顾萌萌愕然，“阿修？”
“你跑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走了，你吓死我了。”楚世修紧紧地把她抱在怀里，手臂勒得她有些难受。
“阿修，别这样。”顾萌萌想要挣开他的怀抱，楚世修的力气却很强硬，将她抱得紧紧的，不肯松开。
“萌萌……”楚世修抱着她，将她紧紧地搂在自己怀里，心脏狂跳着，他以为她已经走了……
他以为她不会再回来了……
她要走，也该把他带上一起。
良久，人来人往的机场外，楚世修松开她。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顾萌萌不解地看着他。
“我以为你走了，于是让人查所有的来往航班，包括c市，我想你就算走肯定会再去看一眼顾叔他们……”楚世修说道，眉头一直蹙着，手握住她的双臂，一双眸担忧地看着她，“你去哪了？”
不是去哪了……
是从哪出来了，从自己固执的世界走出来了……
“随便走走而已，我……”
“别再离开了。”楚世修又一把拥住她，顾萌萌还没来得及抗拒，楚世修又松开她，开心地道，“h1ev23解毒剂研究得有下落了。”
“解毒剂？！”顾萌萌震惊地睁大眼，“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所以你别再离开，我要安排你去做身体检查，然后接受治疗。”楚世修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