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的扛着摄像机，女的拿着话筒激动而兴奋地朝她冲过来，“你好你好，没想到能在这里碰上顾小姐，我们是红周刊的记者，请问顾小姐为什么会一个人在这？”
    女记者直接坐到了顾萌萌身边。
    男的恨不得把镜头戳到她的脸上。
    顾萌萌不自在地站起来就要走，女记者连忙跟上来，“请问你为什么会一个人坐在路边？你是不是哭过？为什么？感情问题还是什么问题？”
    “……”
    “听说e.s总裁为你投资的《最好的未来》已经在准备上档时间了，是吗？”
    “……”
    “关于之前片场死演员的事，你有什么说法？”
    “……”
    “e.s厉总官司缠身，你为此是不是有很多困扰？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路边哭，究竟发生什么事了？能跟我们说说吗？”
    “……”
    顾萌萌拦不到出租车，被女记者一再烦着，女记者每句话都在提e.s总裁、e.s总裁……
    顾小父脑袋快炸了，耳边只剩下女记者叽叽喳喳的声音。
    “是不是你和e.s厉总之间的感情出现了什么危机？”
    ……
    感情出现危机？！她现在脸上就写着失恋两个字是吗？！
    “你够了没有？！我不想回答！请你们走！”
    顾萌萌大声地道，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烦她，在她耳边叽叽喳喳地说着e.s、e.s……一再弹着顾萌萌最敏感的神经……
    女记者见状立刻嚷起来，朝着旁边的摄影师道，“快快，拍下来！e.s厉总的情~妇当街怒骂推打记者了！”
    ……
    她哪里有怒骂？她哪里有推打？
    顾萌萌没理他们想要走，那两人立刻又跟上来，摄影师把摄影师都撞到了她的脑袋上，顾萌萌身形一晃，差点倒下来……
    “顾小姐现在不接受采访，请你们离开，否则告你们骚扰！”
    一个陌生的男人走上前，替顾萌萌挡开记者。
    那两个记者一见有个人高马大的男人走出来，相视一眼便聪明地遁了，现在这新闻也够火爆的了。
    顾萌萌看向那男人，那男人恭恭敬敬地朝顾萌萌点了点头，“顾小姐。”
    ……
    “是不是厉楚恒叫你来的？”顾萌萌第一反应便是厉楚恒一直在暗中保护着她。
    想着，顾萌萌四处张望，想看到厉楚恒，他人呢？
    “顾小姐，我们少爷在车上等你。”
    男人礼貌地做了个请的姿势。
    顾萌萌望见停在不远处的一部跑车。
    少爷？
    厉家没人管厉楚恒叫少爷的……
    男人跑了过去，打开车门，一个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顾萌萌眼前，温润如玉，目光温和地望着她。
    楚世修。
    顾萌萌走过去，冲楚世修感激地道，“谢谢你。”
    不是他，她今天不知道要给狗仔写成什么样，又给厉楚恒抹黑成什么样……
    楚世修指了指那个替她解围的男人，“他是我的司机，我自己下去的话记者会乱写。”
    ……
    顾萌萌点头。
    她明白，厉楚恒、她、楚世修、梁暖暖……他们四个都不是明星，可上娱乐八卦版头条的趋势比大明星还多……
    关系更是被解读得很复杂。
    “你怎么在这里？我送你？”楚世修温和地道。
    “不用了，你有事先忙。”
    顾萌萌婉言拒绝，转身站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离开。
    楚世修站在车前望着那部离开的出租车，温和的脸色开始慢慢收敛起来……
    “小姐，你究竟要去哪里？”出租车司机一连问了很多遍……
    她也想知道她现在要去哪里……
    没有朋友、没有家……
    最后，出租车停在了游乐园外，顾萌萌望着游乐园里正在拆仙女棒的工作人员们，心口紧缩着泛着疼……
    他们昨天还在这里接吻。
    厉楚恒用吻过她的唇说：顾萌萌，我们分手了！
    “小姐，车钱你还没给！一共37块！”
    司机的声音唤回顾萌萌，顾萌萌掏了掏口袋，她有多久没在身上装钱了。
    和厉楚恒在一起久了，她被他影响很多很多，什么都莫名地跟着他学……
    顾萌萌没掏出现金，只掏出一张厉爵斯留给她的卡，司机见状立刻大声喊道，“小姐！我这是出租车！不是大商场！刷不了你这种卡的！”
    ……
    “不好意思，不用找了。”
    温柔的声音响起。
    楚世修站在那边递了一张一百给司机歉意地笑了笑。
    “真是的，小俩口闹分手，也管管身上有没有钱坐出租啊！”司机鄙视地瞥了顾萌萌一眼，开车离去。
    “谢谢。”顾萌萌除了这一句，已经不知道还能和楚世修说什么了。
    他一直跟着她么？
    “刚看你不太对劲，还在为孩子的事伤心？”楚世修站到她面前，眼底有着担忧。
    孩子？
    她失去的不只是一个孩子，她什么都失去了……
    顾萌萌没再说话，一个人走进游乐园里，工作人员拦住她，“不好意思，现在还没开业，里边还在整理。”
    ……
    顾萌萌没理会他们，径自一个人往里走去。
    “你这人怎么听不懂人话啊……”工作人员不耐烦地去拦她。
    “不好意思，通融一下，我们只是进去看看。”楚世修又掏出钱摆平工作人员，安静地跟在她身后，没有打扰。
    即便是白天，游乐园里的一切看起来还是很浪漫……
    顾萌萌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工作人员们正从树上拆下灯和风铃。
    顾萌萌走过去拿起一块“lg”的灯牌，lg，厉顾……厉楚恒给她的浪漫、给她的保护、给她的照顾……通通收回去了……
    “很精致的灯具。”楚世修站在她身旁说道，绕过她的手将灯牌从树上拆开下来。
    lg的灯牌只有手掌大小，做工精细……
    顾萌萌拿过他手上的灯牌，指尖摩挲过上面的“l”字符，眼泪一下子掉出来，“做这些有什么用？”
    既然要分手，为什么还要她重新走一遍他们有回忆的地方……
    只不过让她更加难受而已，更多一段心痛的记忆。
    “什么？”楚世修没听明白她这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他昨天晚上带我来这里。”顾萌萌拿着手中的灯牌说道，声音哽咽，转头望向树上正被逐渐拆下的灯具，“是不是分手都要预告？都需要铺垫？”
    ……
    “你和厉楚恒分手了？”楚世修愕然，“你孩子刚没，他就和你分手？！”
    是啊，像是嫌她一个打击不够，厉楚恒给她一记重击，狠狠地捶向她……
    “……”
    顾萌萌望着一棵棵大树，依稀还能听到风铃声，哭得无声。
    “萌萌，别哭了，为这种人掉眼泪，值得吗？”楚世修拿出纸巾递给她面前。
    顾萌萌声音压抑得厉害，重重地点头，“值得。”
    为厉楚恒做什么都值得……因为他曾经对她那么好过，她不相信一切都只是报复的。
    报复中的男人不会为她掉眼泪……
    报复中的男人不会为了救她爸爸而差点死掉……
    她哭着，语气却格外的坚定。
    楚世修没有说话，抽出纸巾替她擦拭着脸上的眼泪，“萌萌乖，别哭了……”
    那样温柔的嗓音，很像小时候……
    顾萌萌沉默地别开脸去，躲开了他的好意。
    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楚世修握着纸巾的手僵在半空，眼里掠过一丝什么，转瞬而逝。
    很久，楚世修才道，“我带你去找个住的地方，你先休息休息。”
    “我还想再呆一会。”
    她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真的休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还要坚持什么……
    “萌萌，你别这么任性。你现在身无分文，我知道你舅舅一家都搬走了，这个城市你就只剩下我一个朋友了，别再拒绝我的帮助。”
    “阿修，我现在不想要任何人的帮助。”
    她现在像是飘浮在空中的气球，厉楚恒松开了抓线的手，她只能到处飘着，飘到一定的时候，爆炸……
    “你还感染了h1ev23，你身边不能没人照顾的，这样，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家里有佣人可以照顾你。”
    ……
    去楚世修的家？她现在以什么身份去？
    顾萌萌摇头，楚世修又道，“暖暖也在家里，她现在不会对你怎么样了，她也会照顾你的。”
    楚世修努力让她放下戒心。
    很奇怪，他们是青梅竹马的两个人，她对他的戒心却比谁都重……
    以前那个拖着一袋子仙女棒跑到幼儿园找他的小女孩已经变了，为一个厉楚恒，改变这么多……
    “我身边有钱，我可以找住的地方。”
    顾萌萌说道，抹掉脸上的眼泪继续往前走去。
    “好，你不肯跟我走，那我就陪着你，到你肯跟我走为止。”楚世修一向是个比她更加偏执的男生……
    顾萌萌的脚步顿了顿，没说什么，仍然径自一个人往游乐园里走去。
    枪战游戏区，顾萌萌看着熟悉的椅子，熟悉的电子游戏器和感应枪……指尖摸过枪带着一丝颤意。
    ……
    “击退敌人才是保护自己的最好方式，懂吗？！”
    “反正我们组着队，你保护我就可以了。”
    “那我不在呢？你连一点自我保护能力都没有？！”
    “那你只能死在我手里！”
    “你打偏了。”
    “嗯，打偏了。”
    ……
    自我保护能力……
    是厉楚恒习惯了说让她什么都不用管，让她逐渐丧失自我保护能力，现在却反过来怪责她……
    难道打几枪她就能有自我保护能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