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书籍区，顾萌萌想挑书却无从下手，站在书架前愣了好久。
“怎么了？”楚世修走过来关切地问道。
“我跟我爸爸说在读研，想挑几本书回去……”也好在爸爸面前装装样子。
“我来。”楚世修只瞥了一眼，便轻轻松松地从架上取下几本书，声音儒雅地提醒，“萌萌，这种事瞒不了多久。”
“那也得等我爸爸适应了外面的生活后再告诉他，他在监狱呆了九年，我不想他一出来就受刺激。”顾萌萌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
“萌萌，你很孝顺。”楚世修手捧着一撂书，凝视着她的脸说道。
顾萌萌仍是苦笑。
她只是个放羊的孩子……
“反正你现在空了下来，可以读研和去学导演课程，不过可能会吃紧一些。”楚世修扬了扬手里的一本书，“读研是最乏味枯噪的。”
“……”乏味不乏味她不懂，但她知道以她这种程度……一定很难，而且以她的知识水平没法直接读研。
“我陪你。”楚世修坚定地说道。
“我帮你拿。”
顾萌萌勉强笑了笑，从他手中拿过一撂书捧在手里，两人往商场的收银区走去，楚世修低头静静地注视着她的脸，突然问道，“萌萌，你现在算是我女朋友么？”
顾萌萌猛地停住脚步，整个人呆在原地。
“萌萌，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了，是吗？”楚世修又问了一次。
昨天她和厉楚恒站在路边的场景让他一晚上没有睡……
有些答案不明确，他会越来越担心失去些什么最重要的东西。
他等了九年，找了九年，承受不起终于找到后却又失去的感觉……
“阿修，我们好好谈一谈，好么？”顾萌萌轻声说道。
她在楚世修面前逃避也不是办法，她总要去面对这件事情的。
谈什么？
谈她心情还没收拾好？亦或是她的选择仍然是厉楚恒？
“我们还有好多东西没有买，走吧。”楚世修忽然不再持续这个话题，抱着书走进电梯，脚步有些仓惶……
他小心翼翼的样子让她心口隐隐地泛疼。
她不想看到楚世修因为她而变得战战兢兢……
他是那么美好的一个男人，把她当公主一样宠着，配不上的是她……
“阿修，我们去餐厅吃点东西吧。”顾萌萌跟着走进电梯。
“饿了？”
“阿修……”顾萌萌迟疑着还是说出口，“我想告诉你，我这九年的生活。”
楚世修惊讶地看着她，很久都没有说话，只是注视着她。
她这九年的生活？
楚世修点了点头，声轻若风，“好。”
这个时间还不是吃中饭的点，餐厅里很安静，楚世修同顾萌萌靠窗而坐。
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直到侍应生端着两杯水过来，顾萌萌咬了咬唇，盯着桌上的杯子，褪下浑身的自卑，鼓起勇气说道，“其实楚伯伯说得很对，我们之间存在着很大的差异……就像你刚刚在舅舅家看到我时那么意外……”
“我刚刚只是……”楚世修想解释些什么，却解释不出来，他的确是被她下厨的样子惊到，和他印象中的萌萌全然不同……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还是九年前那个顾萌萌……我曾经想过就让你的眼里还是小时候的我……”顾萌萌有些紧张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可我，已经不是了。”
“萌萌……”
“我文化程度低，做狗仔挖人私隐……甚至，事实上……”顾萌萌几乎说不下去，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继续说道，“我的确是厉楚恒的情~妇。”
她把自己最大的伤疤揭了出来。
隐瞒楚世修，会让她更有愧疚感。
可她不知道这样是不是更坏，颠覆了楚世修对自己的印象，令他更加难受……
“不可能。”楚世修难以置信地扯了扯唇角，却没有半丝笑意，“萌萌，你在胡说什么。”
她做情~妇？
她在跟他开玩笑么？
“我做厉楚恒的情~妇，每陪他一次，我们杂志社就可以拿到一份独家爆料。”顾萌萌脸已经苍白一片，继续说道，强作镇定的声音带着几丝颤抖，“他没有强迫我，是我自甘堕落的。”
眼眶泛着湿意。
每说一个字顾萌萌都觉得是在拿针戳自己的身体。
“不可能……萌萌，别说了，想吃什么，鹅肝怎么样？这里的鹅肝不错。”楚世修眼神有些呆滞地看着她，语气僵硬地转移开话题，拿起菜单点单。
“我看到你追到厉家为我过生日，为我上赌船博命，为我建了dreamhouse……你知道我是什么感受吗？”顾萌萌抬起眸看向他。
楚世修的脸上没有鄙夷，只有浓浓的震惊和不可置信，看着她沉默。
“我跟自己说，顾萌萌你不配，你根本不配楚世修对你那么好。”眼泪掉落下来，顾萌萌哽咽着用手抹掉眼泪。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楚世修问道。
她完全可以不说的。
他永远不会知道……她曾经真得自甘堕落到去做情~妇，他一直以为那只是个闹剧而已。
他的萌萌……骨子里有富家千金的高傲，怎么会去做别人的情~妇？
“因为你爱的那个顾萌萌已经死了，你为我做得越多我越觉得自己虚伪，承受不起。”顾萌萌站了起来，硬是在有着泪痕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容，“对不起，阿修。”
哽咽地说完，顾萌萌从餐桌前站起来离开……
步子虚浮地踩在地上。
她其实并没有想把自己的自甘堕落说出来……她自私地想在楚世修心里留下最好的印象，留下跟九年前一样最美好的形象……
可是没办法，他没变，她变了，变得肮脏……
还没走出餐厅，顾萌萌被人从身后紧紧地抱住。
餐厅里为数不多的客人和侍应生们集体张望过来……
“你说这些是让我放手吗？”楚世修从后牢牢地抱住她，低下头靠在她的肩上，温润无暇的嗓音很动听，带着一股偏执，“我不管过去还是现在，只要你是顾萌萌，就是我唯一爱的人。”
他的声音动听得醉人……
“你需要时间好好想想。”顾萌萌想松开他的手。
“萌萌，我已经想了九年。”楚世修转过她的身子，与她对视着，眼里执着得很，“我只要你。”
“可是我……”
“你变了还是顾萌萌，在这个世界上，我找不到第二个顾萌萌去爱。”楚世修认真而专注地说道，眼里有着深情。
“……”
顾萌萌呆呆地看着他，忘了掉眼泪。
说不感动是假的，她把自己的难堪说出来，他甚至连想都不想就接受她的一切……
他执着的是顾萌萌，而不只是过去的小公主。
“萌萌，你不爱他是吗？”楚世修双手小心翼翼地捧起她的脸，指尖极是温柔地抚去她脸上的眼泪。
他？
厉楚恒吗？
是，她不爱，没有人会爱上一个强~奸过自己的男人……哪怕她现在会时不时地想到他……
那只是惯性，顾萌萌告诉自己。
“如果你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那很多余。”楚世修深情地注视着她，“我爱的就是你，别去想那么多，把过去的事通通忘了，好不好？”
他身上的薄荷香气萦绕在她鼻间，令人有种舒心的味道……
楚世修眼里的坚定执着让她莫名地感动。
“好。”
下定决心后，顾萌萌主动投进楚世修的怀抱着。
从现在开始，她不会再去想那一个月的阴影，她会好好去爱楚世修……
楚世修开心地拥住她。
“啪啪啪——”
餐厅里响起一阵祝福的掌声，小提琴手还特意走到他们面前演奏起“结婚进行曲”。
楚世修和顾萌萌相视而笑，牵着手走出餐厅……
“厉总，楚世修和顾萌萌在商场餐厅拥抱之后便继续购物，比之前开心不少，一路上都是十指相扣，后来又回到市区的房子，那社区严密监控，我们没法跟进去拍摄……”
e.s总裁办公室。
私家侦探将一叠叠洗好的照片搁到办公桌上。
厉楚恒脸色阴霾地看着一路购物都相握着手的两个人，楚世修不时单手搂住她，顾萌萌没有反抗，甚至脸上带着笑容……
是他很久很久都没有见过的笑容。
“有没有听到他们说什么？”厉楚恒冷着声问道，修长的手指将照片一张一张揉成团……
“没有。不好跟得太近，容易暴露。”私家侦探补充说道，“楚世修身为楚家独子，现下又是新闻人物，谈个恋爱还这么高调，我估计有狗仔队已经跟上了。”
“你说他们在谈恋爱？”厉楚恒冷冷地抬起眼，幽黑的眼里迸射出寒人的杀意。
私家侦探顿时被吓得一哆嗦，没敢回答是或不是。
“说！”厉楚恒阴冷地瞪着她，手指再度将一张顾萌萌和楚世修在餐厅拥抱的照片揉成团。
“是……”私家侦探瑟缩着身体，结结巴巴地说道，“以我这么多年跟踪他人的经验，他们是一对标准的情侣，情侣之间甜蜜的气场是无法掩饰的。”
“砰——”
厉楚恒拍桌而起，阴狠地瞪着私家侦探，脸绷得紧紧的，板得有些可怕……
“厉、厉总。”
私家吓得坐在椅子上连连后退……
“继续给我调查，我要听到他们在说什么！包括顾萌萌能到的所有地方都给我装上监控摄像。”
“厉、厉总……这个难度太大了。”私家侦探结结巴巴地道，“而、而且一旦被查出来，这是犯法的。”
“做不了就给我滚！”厉楚恒把照片一把甩到他脸上，声音冷漠如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