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扬能有今天的成绩,全靠自己的努力和心明眼亮。李凌霄不是傻子,一眼看到兰世勋的名字由不得他联想不到跟兰成的关系。不过徐扬的表情却没有任何尴尬之态,而是心怀坦荡给李凌霄解释道:“县长,都说举贤不避亲,咱们不应该因为某个人的出身就先入为主认为别人能力不行吧?”
李凌霄还没说话,先被徐扬将了一军,心里越来越觉得这件事好玩。
“秘书长的意思是让我直接选择兰世勋,不给另外两位年轻同志机会是吗?”
徐扬的意思没有问题,只是李凌霄这种理解方式和提问方式让徐扬非常头疼。在领导面前,直言不讳是件很危险的事,但也却是能最快获得信任的方法。
脑中把李凌霄的话转了一圈之后,徐扬面露微笑回道:“县长,通讯员是为您服务的贴身人员,选择权自然在您自己,我刚才的话只是阐述道理和个人观点,不具备任何倾向性。”
好一个八面玲珑的徐扬。
李凌霄不禁内心感叹,前一句把拼命把兰世勋摘出来特殊对待,下一句就又拼命解释自己不属意任何一个,这变脸功夫和超快的应变能力简直让李凌霄叹为观止。
“哦,这样啊,那秘书长也别站着了,我再看一下就做决定。”李凌霄身为代县长,凡事不可能亲力亲为,身边没个可以信任和知情识趣的下属不行。
李凌霄没有一句虚言,说要很快做出决定,果然兑现。
或许是徐扬先入为主把兰世勋的背景半遮半掩透露了出来,抑或是李凌霄想彻底弄明白兰成的意图,最终他出乎徐扬意料的选择了兰世勋。
“秘书长,我看兰世勋同志的履历比较简单,我正需要这样的人给我帮忙,我看就兰世勋同志吧,秘书长你的意思呢?”
经过刚才的短暂冷场,徐扬已经把李凌霄归为最难琢磨的领导。他越是顺着自己的意思办事,越是可疑,但是领导有命他又不得不遵从。
“县长自有分寸,我只负责执行就是。我这就把兰世勋同志的关系转过来,县长您稍等。”
徐扬拿走了文件夹,想必回去好给另外两名候选人一个交待。只是李凌霄知道,事情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兰成先是摆出一场“和谐宴”,又当众介绍自己儿子出场,现在又派自己儿子/侄子到自己身边,这么明显的拉拢手段,应该不是兰成应有的水平。
那么他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呢?李凌霄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徐扬去而复返,也只十几分钟的时间。进门之后,徐扬身后闪出一位文质彬彬的年轻人,约莫与李凌霄身高差不多,齐耳短发,鼻上架着黑框眼镜,皮肤白皙,举止内敛又不失礼数。
如果李凌霄没有猜错的话,兰世勋应该是兰成的二儿子。
果然,未及李凌霄开口相询,兰世勋上前一步给李凌霄鞠躬,坦然道:“县长好,我叫兰世勋,华夏人民大学哲学系毕业,我的父亲是兰成。”
兰世勋的做法不仅让徐扬大为吃惊,也让李凌霄一时没反应过来。都说受过高等教育的二代大多数低调务实,可兰世勋上来就自报家门的行为实在让人无法理解。
徐扬错愕的眼神望向兰世勋,只见兰世勋不为所动,继续道:“我想李县长一定疑问我为什么直接报出和兰成的关系,坦白讲,我不想让李县长因为父亲的关系对我区别对待,所以我在这里跟您保证,我不会让您失望。”
许多人都认为顺势而行是最高明也是最保险的做法,可是兰世勋这招反向操作让李凌霄开了眼界,也对这名年轻人越来越有兴趣。
“好,年轻人志气不小,不过要名副其实才行。如果你出了任何差错,我不会因为你和老县长的关系对你特别关照,一样让你卷铺盖走人,明白?”
“完全明白。”
兰世勋的反应迅速,沉稳有度,而且言谈举止间流露出来的强大自信,让旁边的徐扬和李凌霄也能清楚感觉到。
徐扬跟兰世勋简单交待了几句服务领导的一切细节之后,转身跟李凌霄告辞离去。
兰世勋或许自视甚高,但他的表现却不得不让李凌霄高看一眼。没有特殊交待,没有专人教授,兰世勋就将李凌霄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分门别类,按照轻重缓急收拾的妥妥当当。
李凌霄这次来轻车简行,什么都没带,兰世勋却自作主张拿来自己的茶叶帮李凌霄泡好清茶,还用心料理那株天竺葵。
一手拿着文件,一手端着茶杯,李凌霄的视线却不自觉移到了正在给天竺葵浇水的兰世勋身上。
这几年官场沉浮,让李凌霄明白一个道理,知人善任是个技术活。
在李凌霄的用人观里,有着最简单也是最复杂的一条黄金原则:有才有德者,重用;有德无才者,择位而用;有才无德者,慎用;无德无才者,利用。
上来就给李凌霄一个大大出乎意料的兰世勋,给他的感觉似曾相识。都说现在的年轻人善于表达自己的观点,可在官场中,这种外放的做法未必适用于每个领导。
“世勋啊,你先坐下,咱俩聊两句。”
李凌霄放下手中的茶杯和文件,叫住正在浇花的兰世勋。
兰世勋点了点头,把手中的喷壶放回原位,又主动给李凌霄添满茶水之后,腰杆笔直地坐在李凌霄对面的椅子上。
“县长有话不妨直说,如果是关于我父亲的事,我一定知无不言,我们兰家在安定县,在药城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兰世勋的强大自信给了李凌霄一种错觉,这种错觉很奇怪也很新颖。敢于将一切至于表面的人不一定多聪明,但绝对不会是傻子。兰世勋究竟属于自信心爆棚的二愣子,还是深谙别人心理的人才还有待继续发掘。
“哦,你怎么知道我想问什么?”李凌霄笑笑,不觉对兰世勋的主动报以极大的兴趣。
“县长,恐怕就算您不问,也会在背后调查,这是人性使然。与其让您去调查,还不如我直接告诉您,岂不更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