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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祭母

    皇城晋陵郡王府邸。
    “王爷,王爷……”龙煜忽然听到有人在叫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七天正站在自己的床前,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七天。”龙煜疲惫地看了一眼站在床前的随从。
    “王爷,您又做恶梦了?”七天关切地问道。
    “七天,晋陵那边有消息了吗?”龙煜没有理会七天的询问,缓缓地坐起身,从床上走了下来。
    “回禀王爷,屈将军传来消息,说一切都准备停当了,只等您的命令了。”七天低声回道。
    “嗯,七天,你下去吧。”龙煜坐在桌旁的一张凳子上,倒了一杯茶端在手里。
    “王爷,今天是先王妃的忌辰,您……”七天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龙煜晃了晃神儿,淡淡地说道。
    “是,奴才告退。”七天躬身告退,转过身悄悄离开了龙煜的房间。
    “七天。”龙煜突然开口叫住了正要关上房门的随从。七天听到龙煜的呼唤,立刻停住了手上的动作,躬身听命。
    “那两个丫头现在在什么地方?”龙煜缓缓地放下手中的茶杯,漫不经心地问道。
    “王爷说的是……两位郡主吗?”七天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没有直接说出龙煜口中的“丫头”的名字。
    “嗯。”龙煜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对七天的这种称呼的许可。
    “回王爷,她们已经回宫了。”七天垂首道。
    “本王知道了,七天,你去帮本王安排一下明日的行程吧,安排好了明天早上告诉我,今晚就不用再回禀了。”
    “是,王爷。”七天躬身告退,轻轻关上了龙煜的房门。
    呵呵,真的回宫了么?龙煜冷笑了一声。说实话,龙煜并不喜欢那两个突然凭空冒出来的妹妹,如果不是因为她们现在的身份可以随时接触到龙傲,如果她们对自己毫无利用价值,他也许永远都不会承认那两个丫头是自己的妹妹。一想起那一日那个紫衣女子对自己所说的话,龙煜就恨不得立刻杀了她。她竟然敢当面拒绝他这个兄长的要求,还义正言辞地批判了他们共同的父王,他就觉得怒火中烧。然而,就在他拂袖离开的那一刻他却情不自禁地笑了,他才忽然想起,原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像那一刻那样笑过了。原来,他还是很喜欢这个妹妹的,尽管那只是一瞬间的感觉(龙煜不想承认这种感觉,所以他常常能够骗自己说,那其实根本就是他自己的幻觉,他不需要兄弟姐妹,从来都不需要。)。他觉得他的那个妹妹——冰兰有着不同于其他女子的性格,她留给他的印象正如她的名字一样,超凡脱俗,清新素雅,却又面如冷冰,让人无法靠近;她的倔强与坚持,像极了他印象中的父王。他常想,如果不是因为立场的不同,他们也许会成为很好的兄妹吧。
    龙煜突然想起了早已逝世多年的母亲,今天是她的祭日,按照以往的习惯,他应该去兰雅室给母亲上柱香,以往每年的这个时候,他总能想起这个日子,可是今天他怎么就偏偏忘了呢?龙煜想:如果母亲在天之灵知道了自己的疏忽,怕是要入梦来狠狠教训一下这个不孝的儿子的吧?
    龙煜记得他从那两个丫头的住处回来的那天夜里,母亲在他的梦里厉声斥责他的不孝,罚他跪在石阶上面,举起手中的鞭子要责打自己,他苦苦哀求母亲原谅,可是当他抬起头再看母亲的时候,才猛地发现母亲的脸变得极度狰狞,那双绿色的眼睛让他胆战心惊,他从睡梦中惊醒,便再也未能入眠。
    在龙煜的记忆里,母亲一直都是一个干净利落的女人,更是一个精明的妻子以及母亲。他亲眼目睹过母亲是如何害死了父亲的一个小妾和她腹中的孩子的整个过程,也见到了在父王举兵那年见到了母亲是如何把父王最宠爱的侍妾——陈氏驱逐出王府的。母亲告诉他这就是生存之道,有人活着,就得有人为活着的人付出代价;龙煜不喜欢母亲为了权势、地位而不惜伤害无辜性命的做法,可是从心理上,他畏惧他的母亲,胜过于惧怕他那一向严厉的父王。然而,母亲的阴沉、果决还是给年幼的他形成了很大的影响,他时常会想,如果不是受了这种性格的影响,也许他现在依旧还是一个乐安天命的人:一个郡王的身份,便足以让他感念一生。可是这世上并不存在“如果”,只有事实,而这个事实就是:母亲终究还是将她的思想植入了他的心海深处,强烈地激起他内心深处冷漠与反叛的情绪。
    在龙煜的心里,母亲是无处不在的,无所不能的。即便是去了另一个世界,她也依然能够操控他的思想。龙煜骨子里的懦弱,使他无法摆脱母亲不灭的思想,而那思想亦早已在他的心里深深扎了根。他终究还是走上了同他的父王相同的道路,尽管他从来都不想面对这样的结果。他极力掩饰着自己内心的怯懦,却终究还是在午夜梦回之际郁郁难眠,他不敢闭上眼睛,只是害怕下一场噩梦会触痛他脑中点滴的记忆,怕那无边的夜色会把他连同他那身怯懦的骨头给吞噬的一点儿不留。
    罢了,不想这些了,还是去兰雅室向母亲告罪吧,龙煜缓了缓神儿,整了一下衣衫,大步向兰雅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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