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八日巳时,龙傲的仪仗队便从文德殿出发了,他们出了承顺门,浩浩荡荡地直奔邺陵而去。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龙傲没有带龙锦一起去。两天前欧阳的话让他突然改变了主意。在他出发去邺陵的时候,龙锦正兴致勃勃地跟她的姑姑在聊着什么好像很有趣的事情,而且破天荒地,龙傲居然派人把尹陌溪也召进了绮华宫。
两天前,焦阳殿。
“卑职参见皇上。”欧阳站在殿下,单膝跪地道。
“免了,欧阳,以后这殿里没有外人的时候,你就免了这套俗礼,还像以前一样,做回真正的你,朕喜欢以前那个可以跟朕‘天南海北,大谈抱负’的欧阳。”金殿上的男人起身向殿下走去。
“谢皇上恩典。”欧阳起身,垂手立在一旁。
“你去过芷幽阁了?”龙傲走到欧阳的身前,淡淡地问道。
“回禀皇上,卑职刚才已经向公主禀告过了。”欧阳垂首回道。他脸上迅速掠过的一抹忧虑却被站在身前的龙傲尽收眼底。
“锦儿她怎么说?”龙傲紧紧地盯着眼前的锦衣男子,淡然地问道。
“回皇上,公主没有说什么,只是让卑职告诉皇上,说她已经知道了。”欧阳低着头,刻意躲避着龙傲的目光,他觉得自己有些透不过气了。
“欧阳,你有事情瞒着朕。”龙傲的声音里透露出帝王少有的威严。
“皇上请息怒,卑职并非刻意隐瞒,只是觉得公主她可能不希望主上为了这件事烦心,所以卑职才以为没有说出来的必要。”欧阳有些犹豫,但又很快淡定下来。他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自己看到的事情告诉眼前的这个人。
“欧阳,告诉朕,芷幽阁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朕不希望这件事情朕是从别人那里知道的。”龙傲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愤怒,但看得出来,他还在努力克制着自己。
“回皇上,卑职适才奉命去芷幽阁向公主禀告祭拜之事,无意中看到公主哭了。”欧阳垂首道。
“锦儿哭了?为什么?”龙傲疑惑的眼神射向面前的这个男子。
“皇上,请恕卑职斗胆直言。卑职认为公主一定是触景生情,想起自己竟不知道生母是谁,所以心里一时难过,才会……”欧阳小心翼翼地说道。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龙傲的表情变化,唯恐一不小心说错了什么话,而惹祸上身。
听了欧阳的回话,龙傲在大殿里来回走了四遍,殿里其他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唯恐打断了他的深思。殿内的沉寂仿佛能够让鬼神都觉得畏惧、胆怯。
“欧阳?”终于,龙傲自己打破了殿内的沉寂。在里面伺候的小太监顺子不由松了口气。
“卑职在。”欧阳垂首应道。
“告诉朕,你以前遇到过这样的情况吗?是不是每一次都是这样的呢?”龙傲若有所思地问道。
“回皇上,卑职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公主这样难过,以往每次去,公主都只是让芷幽阁的宫女或是太监回应一声,就让卑职回来复旨了,所以卑职并没有见公主有过这样的反应。”欧阳轻声说道,生怕打断了龙傲的思绪。
“你先退下吧,让朕好好想想。”龙傲背转过身,向金殿上的御案走去。
“是,卑职告退。”欧阳轻声应道,转身走出了大殿。
焦阳殿里,龙傲独自在御案前徘徊着,满脑子理不清的头绪。这些年来,每逢母后寿辰或是忌辰,他都一直坚持带着龙锦去邺陵拜祭,却从未想到,一直以来,他都忽略了龙锦的感受。从来没有人敢在这个皇宫里提起龙锦的母亲是谁,一直以来,尽管他清楚地知道她的身世,却终究无法告诉她真相,可是他却忽略了毫不知情的龙锦的感受。有很多次,他都想告诉她一切,可每一次当他想开口的时候,父皇和母后的影子就会不失时机地浮现在他的眼前,使他不敢再开口。他忘不了父皇大行前的最后嘱托,更忘不了母后当年身陷冷宫时眼中的绝望。因为他的不够残忍,所以才让这个他深爱着的女子独自忍受了这么多年的苦痛挣扎。他恨透了自己,他无法原谅自己怎么可以容忍他这么多年来对她的漠视。原来,这么多年来,每年的三月初三和九月初八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在难过,在伤痛;原来他一直以来竟是这样地纵容了自己强加给她的痛苦。龙傲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的残忍。
“欧阳。”平静下来的龙傲稳稳地坐在御案后,高声叫了一声站在殿外的人。
“皇上。”欧阳匆匆走进殿内,负手站在金殿下面。
“欧阳,传朕的旨意,宣尹陌溪后日进宫陪公主去绮华宫向长公主请安。”御案后的龙傲淡淡地说道。
“皇上,那祭拜太后的事儿……”欧阳小心翼翼地问道。
“朕一个人去就行了,宣太傅、祭礼寺卿陪驾邺陵。”龙傲淡然地说道。
“是,卑职这就让顺子去趟柱国将军府。”欧阳应了一声,躬身退出了焦阳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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